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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珠碧自己也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不知该如何才能安慰他,只好用自己破破烂烂的双臂将他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脸也贴上去,紧紧相依相偎。
&esp;&esp;曾艳冠四海,名动天下的荆都双绝,两人在南馆当了近十年的摇钱树,为南馆摇下的钱财不止亿万,被压榨干最后一滴油水之后的归宿,竟只剩这间破烂漆黑、屎尿遍地的柴房。
&esp;&esp;天底下再没人记得他们。
&esp;&esp;曾经的两个无价之宝如今就这么一直依偎着,直到天光撒落进破败的窗户里来。
&esp;&esp;两人抱着发疯了一晚,到此刻终于平静下来,锦画掏出了三枚铜板。
&esp;&esp;“……这是甚么?”珠碧问。
&esp;&esp;应是锦画也觉得好笑,嘴角都忍不住扬起来:“萧启给赵景行两个选择,一是七千五百两黄金赎走活的我,二是三文钱,买我的骨灰,还送个盒子。”
&esp;&esp;“我偏不如他的愿,”锦画几乎咬碎了后槽牙,狞笑道,“我才不要留骨灰给他。永生永世,不论是人是鬼,我都不要再和他在一起。”
&esp;&esp;不知道他为甚么说这些话的时候会笑得这样开心,珠碧胆战心惊地,不肯松开他的手:“锦画……你要做甚么?”
&esp;&esp;锦画蓦地站起,从珠碧手里抽回自己的腕子:“我,不要死在别人手里。我的命,只有我自己才能了结。就算身如飘蓬不由己,我也要死在他们了结我之前。”
&esp;&esp;这可笑一生,总是在任人拿捏。
&esp;&esp;生命的尽头,锦画想自己做一次主。
&esp;&esp;珠碧听懂了他的意思,挣扎着坐起,脸上的泪又蓦地掉下来,他倾身全力去抓,万幸终于抓到他一点指尖,然后拼尽全力,好像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一截浮木一样,哭喊着往回拽:“锦……锦画!你也要走在我前面吗?我,我不想……不想再送走任何人!我的爹娘、我的妹妹死在我面前,小九也死在我面前,我不想,我不要再……”
&esp;&esp;珠碧真的不想再送走任何人了。仇人依旧锦衣玉食吃好喝好,而他在乎的,在乎他的,却一个个都离他而去。
&esp;&esp;“我没有你那样勇敢……珠碧,”锦画哀哀回头,抹了把泪,可眼眶里很快又被新一轮涌上来的泪朦胧,“我怕疼,我……这样的痛苦,我捱不住……”
&esp;&esp;锦画转身离开,听得身后珠碧撕心裂肺的唉嚎,挣得锁链哗哗作响,他不忍回头,只能狠下心离开。
&esp;&esp;怕这一回头,就无法再坚定自己的选择。
&esp;&esp;锦画再回来时,身上多了许多被虐打的伤痕,一瘸一拐地回来,手中却多了一个桶,和一只烛。
&esp;&esp;胸前挂着一个镶嵌着蓝宝石的吊坠,以及手指上,个精美绝伦的宝石戒指。
&esp;&esp;临了,临了,到了生命尽头,他终究还是忘不掉、放不下那个伤他最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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