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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有那保镖行里的老成师傅拿着拜帖上乌爷府里造访,话里话外自然是客气万分,但话里头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您乌爷要再这么嘬事儿找茬儿,那这镖局子里可就真没人敢接应您乌爷家的买卖了!
穿着一身敞怀露膀的家常衣裳,乌爷脸上倒是带着讪笑的模样、好赖算听完了镖行里那位老成师傅的话,末了却是一摆手,招呼身边伺候着的管家从门外抬进来两口大箱子,当着那位镖行里老成师傅的面儿打开了箱盖,这才指着两口大箱子里满满当当的大洋钱、吊着嗓门吆喝了一句:“可着四九城里的镖局数算下来。奔着这两箱子大洋的面子,能陪着乌爷我再朝着口外走一遭的人物,倒是有?还是没有?!”
看着乌爷那很是豪横的笑模样,镖行里那位老成师傅也就只能叹息一声,抱拳告退。。。。。。。
现如今已然不是大清国的时候,天下大乱初定。不少手里头攥着几支硬火家什的溃兵也都聚伙吃上了保镖这行饭。原本的江湖规矩已然是叫这伙半路出家的人物折腾得千疮百孔,更是挤兑得那些起五更、睡半夜,打熬身子、磨练功夫的正经镖行达官爷不得不压下身段,这才能接下来几件往年间都不屑搭理的活儿,四九城中的老字号镖局,也都觉着买卖也越来越不好做!
倒是也有镖局里的达官爷想着要争一口硬气,说死了不接乌爷那些买卖走口外的活儿。可回头瞅瞅镖局里养活着的那些个失了风的镖行达官爷撂下的孤儿寡妇,却也只能一咬牙、一跺脚,捏着鼻子回屋收拾家什。这就打算着再陪乌爷从四九城出去犯一回浑!
靠着两箱子大洋开道,乌爷抢在大雪封路之前带足了大洋、茶砖,几十辆大车浩浩荡荡地又奔了口外。等走完了这趟活儿,差不离也就该在四九城中的大宅子里猫冬荣养,等明年开春时再上路发财。
也就因为这是一年中最后一趟买卖,不光是镖行里的达官爷让乌爷重金请来了好几十位,就连那些靠着手里头的硬火家什保镖吃饭的溃兵,乌爷也招揽来了百十来人。一路上有那也想抢完了一票之后寻地界猫冬的土匪、马贼着实打散了好几伙。大车店里撒开了吹牛的溃兵张嘴就是杀七个、宰八个,枪栓拽的哗啦啦连环脆响。舌头上已然是跑马行船天下去得!
走出去三天的路程,照旧在大车店里打尖歇宿的乌爷吃饱喝足,再跟俩新包下的清倌人折腾了小一个时辰,这才心满意足地从逍遥辇上跳了下来,吆喝着商队里带着的跟班给自己烧热水、备雅间沐浴净身。
可才朝着那装着七成满的大木桶里一跳,乌爷眼面前倒是飘起来一张纸条。也不知道那纸上写字时用的是什么颜料。叫热水泡软了的纸条上字迹丝毫不乱,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逢十抽一!在那四个大字下边,还有两撇弯弯曲曲的墨迹,乌爷颠来倒去的瞧了半天,却是怎么也没看出来那是个什么意思?
能在这么多人的拱卫之下。把这么张纸条送到自己洗澡的大木桶里来,乌爷倒是真没掉以轻心,当下就叫人请来了镖行里拿主意的达官爷,捎带手的也招来了那些溃兵里当家的人物。
捏着那张被热水泡软了的纸条,那位溃兵中的当家人物自然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瞧不出来,但却还是没耽误这位溃兵中的当家人物把胸脯子拍得发紫,车轱辘话来回说了好几遍,也就是一个意思:“哪怕是齐天大圣下凡、斗战胜佛出世,那也得先尝尝枪子的滋味,这才能在乌爷面前论个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
而镖行里拿主意的达官爷在仔细瞧过了那张纸条之后,却是皱着眉头寻思了好半天,末了才指着那纸条上弯弯曲曲的两条墨迹开了口:“这倒是画的像是两支牛角?可在脑子里把口外商道上盘踞的土匪、马贼来回踅摸了好几遍,倒是还真没想起来有哪家字号是用牛角当了招牌的?难不成。。。。。。是新出头的哪路好汉戳起来的招牌?!”
虽说都没明白留下这纸条的到底是哪路英雄,可瞧着身边过百的人、枪,再加上几十号手底下都有硬功夫的镖行达官爷护着,乌爷倒也真没觉着能出什么大事。再加上这大车店里的房间着实是埋汰了些,乌爷晚上照旧是在自己的逍遥辇上歇着,只是把平日里就护在逍遥辇周遭的八位镖行达官爷增加到了十六位,捎带手的还让那些带着长短硬火的溃兵撒开了布置成三十二个瞭哨的桩子,稳稳当当地将自己护在了中央!
北地风寒,尤其是朝着入冬后的日子口数算,后半夜的风就能刮进了人的骨头缝里,叫人觉着彻骨阴寒。眼瞅着时辰到了三更天过去一会儿的功夫,那三十二个溃兵燃着篝火布下的瞭哨桩子上,大多数溃兵已然在半明不暗的篝火旁打开了瞌睡,就连那些护在逍遥辇周遭左近的镖行达官爷,也都觉着浑身发涩,胳膊腿也都有些不太灵便的感觉。
可也就在这时候,从乌爷待着的那架逍遥辇上,猛不盯地传来了个暗哑的声音:“逢十抽一,都备得了么?”
都没打一丝磕巴,就在那暗哑的声音刚刚说完话的当口,从乌爷待着过夜的逍遥辇中,猛地响起了德造二十响手枪那爆豆般的枪声,把逍遥辇那黄杨木做的车顶盖打得木屑四溅!
差不离就在枪响的同时,拱卫着逍遥辇的镖行达官爷们也都攥着手里头称手的家什,直朝着逍遥辇上趴着的那黑影围拢过来。有那擅试飞爪的镖行达官爷更是舞弄着手中的软索,把两支三齿飞爪直朝着车顶上趴着的黑影勾了过去,嘴里头兀自沉声低喝:“相好的朋友,下来吧!”
估摸着车顶上趴着的那黑影已然叫德造二十响那小指头粗细的子弹给打成了筛子,从飞爪勾到身子上、再被那镖行达官爷从车顶上拽得重重地摔在地上,愣是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连身子都没哆嗦一下。
凑在那些溃兵们燃起的篝火旁点了火把,聚拢到了逍遥辇旁边的镖行达官爷、还有举着两支德造二十响从逍遥辇里钻出来的溃兵头儿仔细朝着那仰面翻倒在地上的黑影一瞧,顿时便愣怔在了当场——这趴在车顶上的黑影,竟然是一名本该守在篝火旁瞭哨桩子的溃兵!
还没等围在那名溃兵尸体旁的众人回过神来,打从篝火的光亮照不着地方,却是再次响起了那暗哑的声音:“既然善财难舍,让你人财两空!”
攥着两把德造二十响的手枪,早早钻进了乌爷的逍遥辇中打埋伏的溃兵头儿倒是很有些混不吝的架势,扯开了嗓门朝着那暗哑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叫道:“藏头露尾的,算什么好汉?有种的咱当面较量,倒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这枪子飞得快?!”
同样盯着那暗哑的声音传来的方向,镖行里的主事人物倒是老成了许多,客客气气地朝着黑暗中一抱拳:“敢问哪路朋友?赏脸留个字号?日后江湖道上相见,咱也能论个交情?有个照应?”
似乎是犹豫了片刻,从另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那暗哑的声音却是阴森森地再次响起:“阿傍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口外强梁 (下)
走江湖的人物,一双耳朵听八方,再加上脚下走四方,各行里头的学问也差不离知道一些。
乍然一听阿傍爷这报号,镖行主事的人物只是转了转眼珠子,顿时就明白过来——阎罗王手底下勾魂的鬼卒有牛头、马面两位人物,其中的牛头的本名就叫阿傍,因为生前不孝父母,这才被阎罗王点化成了牛头人身的模样,做了个勾魂鬼卒!
敢用阴间人物的来由本名做字号,这要搁在江湖道上来说,倒还真有些混不吝、吃四方的意思?
可说来也怪,虽说那报号阿傍爷的江湖人物把话说得挺硬朗,可在随后的几天之中,却是压根也没了旁的动静,就像是被那溃兵头儿的一顿枪子吓退了一般。
可还没等那溃兵头儿把牛吹痛快了,载着茶砖的三辆大车却是在过一座木桥时。跟着骤然垮塌的木桥一起坠到了一人多深的河水中。有想要涉水救人、捞货的伙计才脱了衣裳、鞋袜下水走了几步,顿时就捂着脚脖子惨叫起来——河里头已然是叫人密密麻麻的洒上了锋利的瓦茬子,一脚踩上去就是一个血窟窿。
好赖算是从断桥的两头坠下了绳索把掉到了河里、趴在大车上不敢动弹的几位车把式和商队伙计拽了上来,可拉车的驽马却早已经叫湍急的河水淹死,而那些砖茶也都叫河水泡成了乏叶子,就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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