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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顾磊很快便找了一个在酒吧驻唱的兼职,一周需要去三个晚上,这样他白天在书店工作,有时晚上去酒吧唱歌。我空闲的时候也会去听他唱歌,一瓶啤酒、三支香烟、万千思绪陪着我坐一整晚。
虽然能待在一起的时间较之以前少了一些,但周末的时候,我们还是可以出去约会。最舒服的时刻是在暖洋洋的午后,我们两个人在公园的长椅上背靠背坐着,我看一本喜爱的书,他抱着吉他创作歌曲,时而弹几个音符,时而把稿纸放在膝盖上写写改改。时间像公园里一段冗长而蜿蜒的阶梯,伸向我看不见的远方。
没过多久,顾磊唱歌赚得的小费比在书店的工资还高。他开心得像个孩子,请我吃了一顿大餐,还送了我一个价格不菲的单人沙发,又买了一个风格复古的落地台灯,亲自跑到我家安装好,活脱脱打造出了一个超级安逸舒适的读书角。每晚在这个温馨的角落读书时,我的心里都溢满了幸福。
顾磊见在酒吧赚取的收入越来越多,索性跟老板申请把驻唱的频率变成了每周六个晚上,而且经常要到凌晨两、三点才收工。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疲惫不堪的笑容,不再腼腆,更不再灿烂。有时在地铁上没聊几句,他就会靠着我的肩膀沉沉睡去,甚至白天在书店工作时,也被同事多次发现他蜷缩在角落里打盹。
我很心疼他,开始劝他不要再去酒吧唱歌,他只一句“唱歌和赚钱都是我的梦想”就把我怼了回来。
有一次,他对我说:“我总觉得我的人生不会就这样了,一个小小的书店主管,呵呵,不可能。我一定要出人头地,给你最好的生活。”
“有你在身边就是最好的生活啊,况且我之前也攒了一些钱,我们俩人又都不笨、不懒,未来的生活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你真的不用这么辛苦。”我回答他。
“你不明白,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他很逞强。
“我从来不觉得赚钱是男人的责任,就像家务也不只是女人的责任。既然两个人在一起,甚至以后还会组建家庭,那所有的事无论好坏都应该是共享共担的。”我试着让他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钱到用时方恨少,我不希望结婚以后跟你租房子住,不希望你不舍得买昂贵的衣服和化妆品,也不希望在我父母病了需要用钱的时候我无能为力……反正我是从小穷怕了。”他说。
“我也觉得钱是个好东西,但是总要循序渐进和量力而行。在我看来,物质上的快乐都很短暂,我以前也买过名牌包包,刚入手的时候特别欢喜,但用不了多久那种喜悦就会大打折扣,那些看不见的、无法量化的精神上的幸福反而持久。”我很真诚地说。
顾磊不发一言,我知道他的固执和倔强。
两个月后,顾磊突然告诉我,北京有个音乐挑战赛,他要带着自己创作的歌曲去参赛。
“如果你真的很想去,那就去吧。”我不想浇灭他的热情。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异想天开?”他问。
“不会,有梦想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如果你错失了这次机会,很可能会遗憾,人生应该尽量减少遗憾。”
顾磊非常兴奋,亲了我几口,说:“我一定会成功的!等我回来!”
人生若只如最初,那很多美好或者残酷的事都不会发生,因为有一个词叫“后来”。
顾磊就这样去了北京,从最开始的每天几个电话,他告诉我排练有多辛苦,海选有多激烈;到后来的三、两条短信,他总是说着自己有多忙;再后来,顾磊不再接我的电话,也不回复我的短信。我很担心,继续每天试图联系他,终于有一天半夜收到了他的短信,仅仅五个字:我们分手吧。
从此,他整个人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去所有跟他有关的地方找他,全都一无所获。
得曦一边陪着我喝酒,一边大骂:“顾磊,你个王八蛋,不要让老娘看到你,否则一定打断你的狗腿!”
金津愤愤不平却又忧心忡忡地说:“这个顾磊该不会是个骗子吧?小如,你有没有给他钱?你别难过,再怎么样还有我,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肯定有你的。”
晓慧为我哭了一场,边哭边说:“怎么会这样?电视剧里都不会这么演的。”
我只想知道,顾磊,你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骗我也好,移情别恋也罢,我只希望你平安。
我等了一年,两年,三年,终于可以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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