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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段视频?”
她将信将疑地将其点开,刹那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白色的病房里,父亲被病魔折磨得近乎惨白的面容出现在镜头里。但是,他面上还带着欣慰的笑容,缓缓开口道:“小偲啊,咳……爸爸可能要先走一步了。我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你母亲去的早,我平常工作也忙,很难分出时间来照顾你。但让我非常高兴的是,你没有因这种糟糕的环境而变得一蹶不振,反倒屡次带给这个家希望,也带给我惊喜。真的,我从来都以你为骄傲。”
痛苦的咳嗽几声,他的眼神黯淡下去,声音也变得微弱,语速却变得飞快,生怕说不完,“你要去留学的事情我也听你同学说了。那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出国深造,继续钻研你喜欢的专业。就算哪天我不在了,也不要沉浸于悲伤中。新旧交替,新生与老去都是一种必然,不必为此介怀。至于钱的事,老房子在黄金地段……”
不知不觉间,巩偲早已泪流满面。她颤抖着伸出手,将未录完的视频关掉。父亲患病的最后一段时间,她很多时候都忙于攒医药费,很少能碰上其正好清醒的时候。而且,父亲几乎一整天都在昏迷状态,能开口说几句话的次数寥寥。
万幸,这段录像还保存了下来。没准是因为碰死人东西不吉利,才将其留着。巩偲庆幸之余,小心翼翼地将摄像机放到桌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从来不会怪父亲拖累了自己追寻梦想的道路,反而恨自己无用。很多次午夜梦回,她都在想如果当初早一点发现不对带父亲去检查,或者态度强硬些,也不会拖到癌症晚期才入院治疗。
而且,熊芸芸的恶意嫁祸也让她的心里雪上加霜。先是亲人离世,又是朋友背叛,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崩溃的边缘。悔恨、自责……各种情绪接踵而来,那段时间,她的言行举止与一个抑郁症患者无疑。后来,还是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回到老房子,与之前所有的事情划清界限。
可是,那始终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手段罢了。表面看一切与正常人无异,按部就班地生活。但在内心深处,一直有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来气。如果心里再脆弱点,可能早就选择自杀这一条路。
那她又是为什么坚持下来?巩偲盯着虚空,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答案。是仍对未来怀有期许?还是不想就这样简简单单一死了之?或者,是瞿伊默默的鼓励。
既然做出选择,那一定有背后的理由。
她抽出纸巾,将眼角残留的泪水拭去。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笑中带泪。她半年来还从未如此开心过。
好像,整个人没那么钻牛角尖了。
“叮铃!”
手机上,熊芸芸发来的威胁短信一条接一条。巩偲瞥了一眼,懒得挨个删除,索性直接拨了过去,深吸一口气,抢在对方开口前说道:
“如果你再这样骚扰下去,我就再添一把火,将你毕业论文的猫腻公布出去,相信大家很乐意再踩你一脚的。当年,你不就是这么对我的么?”
挂断电话,她盯着黑下去的屏幕,久久不语。过去的事情,她不想再纠缠,因为已经陷入其中够久。忽然,手机屏微微亮起。
“嘀嘀!”
这次是聊天软件的提示音。巩偲点开,发现瞿伊不知何时给自己发了十几条消息,都是几分钟一发。内容从一开始的“东西喜欢吗”到“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也是刚刚得知遗物下落不久……”以及最后的“你别拉黑我啊qaq”
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学妹,跟以前一模一样。巩偲会心一笑,迅速发了一条过去:“谢谢你的礼物。”
发完后,她歪头想了想好久,又加上一句话,“我改主意了。”
对方发来一堆问号。
巩偲没有回答,反而继续问道,“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学姐,你先告诉我是不是要发好人卡!_(:3)∠)_”
望着这条信息,巩偲微微一愣,唇边的笑意加深。她停顿片刻,一个字一个字地打道,“不是啊。我发现,我开始有一点点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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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剧本(九)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
之前有过申请成功的经验,现在无非再来一次。而且时间正好在语言考试有效期期限内。再加上各种材料的准备,估计需要半年左右。
当然,巩偲还要努力将放掉的专业技能捡起来,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很忙。她迅速拟定了个详细学习计划,打印出来贴到墙上。
望着密密麻麻的字体,她忽然有些恍惚。
有的时候,人会一下子钻进死胡同里,无论别人怎样劝都听不进去。她之前也是这种情况,一直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独立的世界中,抗拒着从这种状态中抽离。那段录像只是一个契机,真正让她态度转变的还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
突然出现的剧本、神秘莫测的售后人员,还有瞿伊一直以来默默地陪伴……都让她改变许多,也渐渐放下许多。长久建立起的囚笼被一点点打开,她也不再受困于往事。
虽然不能说完全恢复到以前,起码渐渐往好的方向转变。
只是,有些事情总是要说明白。
余光瞥见放在桌上的手链,巩偲陷入了沉思。本来,她还有点纠结,自己对于瞿伊可能是感动居多,因为不知道到底欠了多少次人情,估计一辈子都还不完。
当然,她不是那种可以心安理得享受对方付出的人,平常收礼物也要回一件等价的,何况是感情。她不太知道应该怎样去回应,如果抱着感激的心态,才是对瞿伊的不公平。而且,巩偲也知道,她可能无法像瞿伊对待自己一样爱着她,这中间还存在着种种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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