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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胡永波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身影。大约只有四五岁左右的光景,衣服脏脏的,头发乱糟糟的,脸蛋红皴红皴的,还甩着两条黄绿黄绿的鼻涕。这其实并不稀奇,农村里的孩子本来就鲜少与干净两个字无缘,更何况是待在猪圈上的孩子。可如果这个脏脏的孩子宛如拴狗似的被拴在屋里,那感觉就是两码事了。两条麻绳,一条紧紧的拴在腰上,令一条则系在半条废弃的旧自行车外胎上,而这条破破烂烂的外胎,则是打了个活结,然后宛如一个尺寸严重不合规的脖铐,直接套在孩子的脖子上。麻绳的另一头究竟系在屋里的何处,胡永波看的并不清楚。但唯一能看的出来的是,这两条麻绳系的都很紧,长度也很有限。有限了眼前这个孩子需要倒滚在地上,费力地用脚才能把那扇并没有关严的木门挑开的程度。把门挑开后,发现是个陌生的大人,孩子脸上露出一个茫然而无措的惶恐,立即乖乖地跪着双腿爬了回去,然后双手把脖子上的那半条废旧外胎托了托,露出一个切诺诺的讨好笑容。仿佛是在说……我很乖的。看,我没有乱跑;也没有哭喊;也没有把这套套取下来。我很乖的……看着这个被拴成小狗般的孩子,眼里向自己露出的那种害怕和讨好的神情,胡永波心中一股愤怒直冲脑门。四五岁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龄,他的女儿今年马上三岁,却已经可以穿着新衣服到处乱跑撒欢,跑累了就腻在他怀里要这要那,甚至是每天缠着他给自己讲故事了。眼前的孩子却只能跟条狗似的被拴在屋里,毫无尊严地在满是猪粪臭味的地上打滚,唯一的玩具,可能就是系在身上的那两条狗链;你让已经身为人父的他情何以堪?而那孩子如同小狗般驯服地举了举脖子上狗圈的动作,更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脏。这td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让这么一个大丁点的小孩子在四五岁的光景,就学会了讨好大人?真当胡永波抑制不住自己冲动,想要箭步冲上去扯开那两条狗链时……哗哗~咕咚咚~两阵轻微的翻滚声传来。就着昏暗的光线看去,胡永波这才发现,屋里面除了之前看到的之外,还有两个孩子。差不多的年龄,差不多的脏兮兮,一模一样的两条狗绳。“李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察觉到异常的胡永波一下子冷静了下来,虽然语气有种说不出的冷厉,但终究还是没有冒昧地冲过去。作为一个当了父亲的人,他自然知道哪怕再能生,也断然不可能一口气生下三个年龄大小相差不大的孩子。而这三个孩子宛如被狗似的拴在屋子里,虽然很容易让人误会这是个人贩子的窝点,但既然这里是李莉指的路,那她就不可能收一个人贩子的子女当自己的学生。紧随其后进门的李莉闻言,先是蹲下来给三个孩子抻了抻衣服,整理了一下腿上打绕的麻绳,这才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怎么回事,还能怎么回事……生而不养呗!”生而不养?胡永波一愣,一下子没搞清是什么情况。李莉见状,脸上的表情写满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小榆村这边穷的叮当响,为了生计,村里的青壮劳动力这两年越来越多地外出务工了……而这三个孩子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说着,李莉从兜里面掏出早早就准备好的水果硬糖,仔细地剥开糖衣,然后喂到孩子嘴里:“外出打工,尤其是去南方打工,那一走就是一年,这些孩子自然就只能交给爷爷奶奶照看,或者是干脆寄养在别人家里。”“可问题是,小榆村虽然穷,但该做的农活却一样都少不了,甚至比一般的村子活计更多……哪怕是五六十岁的人都得扛着锄头整天在地里干活,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整天照看孩子?”“如果这些留村的孩子已经六七岁了,那还好,可以跟着自家爷爷奶奶一起下地干活,实在不行在田坎上玩着也行,可六岁以下的孩子……”说到这,李莉脸上的表情忽然多了一种悲哀:“其实前两年哪怕是两三岁的孩子,爷爷奶奶也会把他们带到田坎上任由其玩耍的,但随着被人贩子偷了几个孩子,又因为孩子乱爬,摔死淹死几个孩子后,包括小榆村在内的这些村子,就再也不敢把那些走路走不稳的孩子带到田坎上了。”“可问题是,生活总得继续吧,不干农活家里面吃什么?”“所以,渐渐地,小榆村这些村子就出现了一门活计……将那些不方便跟着爷爷奶奶去地里干活的孩子,托给其他人照拂,然后支付一点酬劳……大抵就类似于城里面的托儿所。”微微顿了顿,李莉指了指孩子们身上的麻绳:“当然,村里面不比城里,条件没那么好,也照看的没那么精细,更没有那么多的游玩措施……在以不出事为第一要务的情况下,这些被托养的孩子,自然只能拴着不让他们乱跑。”,!说着,李莉一脸的无奈:“或许第一次见到的人有些看不得这些东西,甚至觉得是在虐待这些孩子,但我的学生小梅告诉我,不管是腰上系的死死的麻绳,还是脖子上套的轮胎,都是这两年来各村总结出来的经验手法,里面总结了一些血淋淋的教训……当然,这个故事也告诉我们,有些时候,不要想当然,好心是有可能干坏事的!”最后这句话是说给胡永波听的,同样也是说给李强听的。胡永波在察觉出异常之后还能保持起码的理智,而李强这个刚出社会的热血青年,在发现这些被拴成狗的孩子后,鼻孔的气息已经喘成公牛了。胡永波看了一眼脸色涨红的李强,语气却依然有些阴冷:“可这些孩子的反应是怎么回事?我刚进来的那会儿,那副讨好的模样,可不像是被照看的很好的样子……你觉得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就学会了讨好大人,正常么?”李莉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眼里涌出一股悲哀:“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还是那句话,农村非乐土……且不论农村这边养孩子的方法本来就粗暴简单,你总不能寄希望于每一个人都是好人,每一个人都能像对待自己家孩子似的悉心照看这些托养的孩子吧?”“在宗嗣运行模式下,像小榆村这种处于三公里朦胧地带本来就有看人下菜的习惯,家里的青壮劳动力全都外出打工了,你觉得那些年弱体衰,又只是普通人的爷爷奶奶能让人顾忌?”说到这,李莉蹲下身子无比怜惜地摸了摸那个孩子的脑袋:“所以,你之前所看到的,无非是这孩子应激之下做出来的刻板反应而已,他之前在另一户人家寄养过将近一年,是过年时才转到小梅家这边来的……我们老师曾经告诉我们,人毕竟也是动物,依旧保留着动物的求生本能。”胡永波闻言,沉默了一下,他听懂了李莉的意思,但却有些疑惑:“不是说你那个叫做小梅的学生家里,在村里面不是不怎么受待见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家把孩子送到这边来寄养?”李莉笑了笑:“第一,在村里面不受待见是一回事,但你要知道,不管是城里还是村里,好人终究还是占了大部分,别管小梅父亲之前如何,但孤儿寡母的,又都是同村,一些老乡在心软之下,能照拂自然能照拂一下;”“第二,正是因为小梅家在村里不受待见,跟其他托养的家庭相比,虽然小梅家环境差了些,但她母亲照顾起孩子反而更加用心仔细些……至少不会打骂孩子,或者直接不让孩子吃饭。”“第三,在小榆村这种地方,人人都知道在当下只有读书才是翻身的唯一出路,可村里面的教育条件差,连那些适龄孩子大部分都没书读,更何况是这些留守儿童?可四五岁除了是第一次性格塑型的关键期外,同样也是开启学智的最佳时期……因此,作为村里面为数不多已经上了小学的孩子,每天都要很晚才回家的小梅虽然只有周末才能抽得出时间来给这些孩子认字,但即便是如此,对于村里人来说,却也已经是一个莫大的吸引力了。”“第四,虽然小梅家的环境很差,但论及这些孩子食物的营养,却其实要比同村大部分……”吱吖~话还没说完,就见另一道小门被拉开,旋即一个惊喜的女声响起:“李老师?哎呀,李老师您今天怎么来了?……您看看我,我、我这不知道您要来,都没准备什么像样的东西……坐、坐、坐,李老师,您赶紧坐,我去给您倒杯水。”一个长相并不漂亮,身形更是瘦弱中带着些许伛偻的妇女脸上带着惊喜与卑微的笑容走了进来,手上还抱着一小盆糊糊般模样的吃食。李莉笑着摇了摇头:“小梅家长,您不用管我们,先给孩子们喂吃的吧,我看孩子们也都饿了,一会冷了就不好了。”妇女闻言,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然后拿起勺子将盆里的糊糊舀进碗里,端到三个孩子面前。那三个孩子见状,立马眉开眼笑地接了过去,然后呼呼呼地吃了起来,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吃什么珍馐美食呢。胡永波探头望去,发现那一小盆糊糊虽然模样很有些不堪入目,但用料应该很扎实,全都是些农村里常吃的玉米面煮出来的,里面的白菜也被很细心地切成了极细的细丝。嗯?不对。不仅仅只有玉米面和白菜。还有……白面馒头没熬散的表皮,以及……被剁碎的鸡蛋清?眼睛已经逐渐习惯屋里光线的胡永波仔细辨别了一下盆里的东西后,讶异了起来。虽然鸡蛋这东西别说在后世了,哪怕是在如今的德州,随着817肉鸡饲养规模的急速扩大和品种的细分,也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了。但那是市县城里,以及那些率先已经开始日子好起来的村子,对于小榆村这种处于三公里朦胧地带,各种产业和公共设施都几乎等于零的村子来说,鸡蛋这东西绝对属于轻奢品,等闲都舍不得吃的那种。,!鸡蛋如此,白面馒头也同样如此。别以为一提起齐鲁就想起馒头,就以为齐鲁人天天都是吃馒头了……那是九十年代中后期,等到菜篮子和米袋子工程已经在省内逐渐普及后的事情,在当下这个光景,农村地区大部分时间只能吃玉米糊糊或者红薯来果腹。吃白面馒头?那是逢年过节才开的洋荤!看着这两样绝对不该出现在这么一个搭在猪圈上破烂房屋里的实物,胡永波大概明白李莉想说的第四点是什么了;同时,也大概明白她所说的“有些时候,孩子们愿意每天徒步八公里去小喜村,也未必全都是为了上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盆里的那些鸡蛋和白面馍馍,应该都是那名叫做小梅的学生,悄悄从小喜村希望小学的定额学生餐里带回来的吧?胡永波的眼前一下子勾勒出一个小女孩的形象。八九岁的光景,身子瘦瘦的,头发黄黄的;背着一个沉甸甸的书包,低头快步行走在漆黑的夜色里。与营养不良的瘦弱身体不符的是,她的校服鼓鼓的。里面装着的是自己饿着肚子省下来的那三个鸡蛋和几个白面馍馍。生而为父,最见不得孩子受苦。他很想指责小梅母亲的自私,指责她为了能揽下活计,不顾自己女儿的身体健康和死活;但一想到对方孤儿寡母的困境和这间搭在猪圈上的破烂房子,他竟然一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如果可以,谁不愿意让自家的孩子美滋滋地吃上一个鸡蛋,然后幸福地啃上一口白面馒头?谁又愿意让自家个头甚至只能达到自己腰间的孩子,每天强忍着饥饿、疲惫和恐惧,在黑漆漆的夜里来回徒步五六个小时?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对于自己无能的愤怒和不甘,胡永波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大脑极速转动,一个听上去不靠谱的建议脱口而出:“李老师,你觉得……我们在小喜村建一个托儿所怎么样?”诶?托儿所?李莉和李强愣愣地看着胡永波,差点以为这货是不是被猪粪味薰到大脑短路了。如果说之前建议的养殖场还算稍微有点谱的话,那你这个托儿所算是什么鬼?基建项目?托儿所跟基建有个半毛钱关系啊!商业项目?拜托,这里是农村,不是城市,有几户人家舍得掏那么多钱把孩子送进托儿所啊,而且是离家八公里远的托儿所。胡永波见状,赶紧解释道:“我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有这个想法……我认为,这个想法是有可能以商业戴套项目的名义过审的。”商业戴套项目?李莉和李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货在说些什么。胡永波解释道:“你看啊,杨总当初搞的那个百村振兴计划,本意虽然是把那一百个村子扶持成为富强村,但经过一年的发展,像小喜村这种地方,已经逐渐有了规模以上,中型复合企业的雏形……虽然它们是集体所有制经济主体,但单从业态和生态来看,却越来越像是一家成规模的国企。”“想想看,国企,尤其是成了规模的国企,有什么特点?”“那自然是求大、求全,然后能够实现小范围的生态闭环啊!”“你们去看看市里面的那些大型国企,哪家不是有着自己的食堂、自己的宿舍、自己的电影院、一些实力强的,甚至自己的学校、幼儿园和医院都有!”说到这,胡永波眼中露出自信:“虽然说拿小喜村跟那些大型国企比不太公平,而且小喜村的管理模式和业务运行模式也跟国企全然不沾边,但在构建小闭环生态这一块,两者却是惊人地类似……只不过国企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构建这些设施和生态,而小喜村则要松散的多,是依靠附近的十里八乡逐渐构筑这种联动式的闭环,而且目前尚处于初级阶段。”“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喜村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依靠着希望小学、项目中转再分配业务、统收统购业务、双层ppp项目合作模式等一系列方式,在逐渐把附近的村子纳入这种看似松散的闭环生态中来……而从杨总所作所为来看,他其实很支持这样做。”微微顿了顿,胡永波的语气愈加肯定:“李老师,小李,你们跟国企的接触不深,有些情况不了解,想要跟国企一样构筑这种生态小闭环,以盈利为第一衡量条件的硬条件很重要,但软条件也同样不可或缺……学校、医院、娱乐、住宿、通行、社保,缺了哪一项,都会影响下面人的向心力。”“所以……”“在已经有了小喜村希望小学,农村基层连锁药店项目又即将上马的情况下,如果我们再以商业项目的名义,向公司报一个托儿所项目,并且注明后期的运维费用的大头是由小喜村自己来承担的,公司大概率是不会反对的!”,!说着,胡永波哼了哼:“就如李老师刚才说的,这两年这边的村民们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产生大量的留守儿童,其中的低龄留守儿童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得到精心照顾,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商机和需求痛点。”“虽然说农村地区的消费习惯和消费力,决定了这种托儿所开在农村地区的话,根本不具备盈利能力……但如果把账面的盈利能力转化为诸如区域向心力和情感认同等一系列隐形价值呢?”“如果这些隐形价值加在一起,对于公司、准确说是杨总来说,是超出、甚至明显超出项目的投入和运营费用的呢?”“你们猜,公司会不会跟一个门外汉一样,装聋作哑地给这个打着商业项目名号的托儿所过审,然后不遗余力地把它建起来?”“要知道,孩子与父母;医疗与教育,可是大部分人最关切东西,一旦在这些方面对小喜村形成了路径依赖,后续所能产生的好处和主动性,是难以预料的!”李强听的脑袋发胀,他有些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系,也搞不懂这里面的逻辑,更加无法理解明明大华公司或者小喜村自己筹钱就能建的托儿所,为什么要绕那么一大圈以城产基金公司的名义来投。但胡勇毕竟是大华公司原业务二部的职员,这个在外人看来宛如镀了一层金的身份让他说的话极具说服力。既然自己想不通,那就不要想就好了,胡哥说的一定有道理。想到这,李强欢喜起来:“等小喜村的托儿所一建起来,附近村子里的这些低龄留守儿童就可以全部送过去了……届时包括小梅的家长,以及其他村那些照顾孩子照顾的比较好的村民,统统可以聘过去当老师……这下好了,帮着那些外出务工的父母解决了后顾之忧之余,又可以解决一部分村民的就业创收问题了。”胡永波笑着摇了摇头:“不止如此,李老师说了,这边各村加起来的留守儿童数量可不少,如果数量足够多,而这种中心制的托儿所项目又能推广开来的话,届时可是可以带动起不少的小产业……这又是一笔看不见的经济账。”李莉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她总算明白了胡永波的用意所在,德州城产基金公司和大华公司实际上是两个性质的单位,有些事情大华公司能做,但城产基金公司却不能做;从胡永波的反应来看,大华公司今年应该是没有足够的闲钱来投这些项目,又或者是顾忌一些什么其它的事情不能直投;所以只能左兜换右兜,让城产基金公司出这钱。既然是城产基金公司出钱,而且还是从产业大基金账户上出的钱,那么不管是不是能糊弄的了人,你总归是要从商业或者产业角度出发,给公司找一堆能稍稍遮羞的理由才行。她是个援教老师,不懂这其中的猫猫道道,也不想懂这些猫猫道道,所以她很快地就收回了心思,把注意力放在那三个孩子的身上:“小梅家长,不是听小梅说,今年依然只有王婶家的孩子打算让你们家续托么,怎么一下子又多了两个?”中年妇女闻言,笑的很拘谨,也很谦卑:“李老师,这两个孩子是万二伯和沈四叔家的,最近这三四个月来,也不知道村里面招了什么邪,许多人都陆陆续续的病倒了……这不,万二伯和沈四叔这段时间也开始身子不利索了起来,虽然听说病的不算厉害,但他们毕竟年纪大了,这一躺下就没这精力再照看孩子了,所以思来想去,干脆托人送到了我家来,让我帮忙着照拂几天。”意思是最近村里面不少人生病了?不应该啊!现在又不是蚊虫滋生的夏天,小榆村这边地势又不低洼,没有被污水反灌的风险,不应该那么多人生病才对啊。莫非是……流感?李莉疑惑地想着,拿起面前的土碗小小喝了一口。虽然经过一年的基层锻炼,她早就不是当初那副娇娇女的做派,但面前这碗热水略有些古怪的气味和微微有些发涩发苦地滋味,还是让她忍不住眉头一皱。察觉到李莉轻皱的眉头,似乎感到自己怠慢了贵客,小梅的母亲顿时局促不安了起来,搓着手就想道歉。孰料这边话还没说出口,旁边的李强就咦了一声:“等等,这水是从哪儿打的?”中年妇女听出了李强语气中的严肃,顿时越发不安起来:“是从村口的水井里挑回来的啊……这位领导,是不是……不合您口?”李强有些勉强地笑了笑,稍稍安抚了一下这个卑微而敏感的妇人,看向李莉的眼中却满是严肃,然后示意了一下,两人很快地就走出了这间破破烂烂的房子。“小李,怎么了?”李莉一阵安慰,示意自己只是出来上个厕所并不会走之后,看到小梅的母亲不安地把身子缩回去,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的李强。“李姐,这水……有问题!”李强的手中还抬着那碗水,表情说不出的凝重。,!李莉顿时被吓了一跳,低喝道:“可不能胡说!”她以为李强是在说小梅母亲投毒,这可是大罪,自己三人的身份有些特殊,小梅的母亲的情况更是特殊,要是受了冤枉,觉得自己辩解不清之下,投河自尽也不是没有可能。李强闻言,诧异地看着她:“我没胡说啊,我大学学的就是化学,这水一进嘴,莪就能喝的出来,这水源绝对是被污染了的啊,那水质都用不着送检,绝对重金属超标……对了,李姐,附近是不是开了什么化工厂肥料厂之类的?”听懂了李强的意思,李莉顿时舒了一口气,旋即又紧绷了起来。难道说……小榆村这段时间陆续有人生病,不是因为流感,而是因为……这个?……………………一个小时后。距离小榆村不到一里地的某个化肥厂。在一大群工人无奈而纠结的眼神中,被两个女职工死死拦着的李莉宛如泼妇般地指着一个穿西装的中年人骂道:“沈永福,我td告诉你,你今天不主动把这厂子关掉,我明天就去小喜村拉上几百号人,把你这破厂子砸了!”“那么脏的废水就这么直接排在河里,甚至还直接排在田地,村子几十号人都被你的废水放倒了……你td生儿子没屁眼,缺不缺德啊!”那个名叫沈永福的中年人看着眼前这个一点老师风范都没有的年轻女人,忍不住一阵头大。李莉在小喜村那一片的名声很响亮,在小榆村这边的名气也不算弱……毕竟这十里八乡就这么三个大学生援教老师,再加上她数次为了学生奔赴各村砸场子抢亲,这名声想不弱都不成。大学生在央企里或许不那么值钱,但对于一般人来说却是妥妥的文曲星下凡,等闲是不敢得罪的,再加上这姑娘是小喜村希望小学的援教老师,小喜村又跟钻探公司和夏留通销社过从甚密,那就更加不敢轻易得罪了。可问题是……让我关厂?你谁啊,黑不丁白不丁的就让我关厂,你以为你是县长啊!就算是化肥厂乱排废水不对,污染了小榆村的水源更是不该,但我补偿补偿不就完事了,罪不至死嘛!再说了,就算是县长,也没有这么一上来就让人关厂的。厂子关了,这一百四十多号人吃啥去?可别忘了,这一百多号人里可有不少就是他们小榆村的,你问问他们,他们愿意关么?看了看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沈永福心里渐渐不耐起来。这位女大学生老师已经撒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泼了,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厂长,陪着她闹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够意思了,厂里面还忙着装车出货呢,自己得过去盯着看着,可没这个功夫继续陪她闹下去。想到这里,沈永福朝着那两个女职工使了下眼色,就打算转身离去。“等一下!”这边刚刚转身,一个男人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来。沈永福扭头一看,却是之前和李莉一起过来,中途却忽然不知道溜到哪里去的胡永波。“这位同志,我厂里面还有急事,你有什么事跟我们的安全主管说吧,还是那句话,该赔偿的,我们厂一分不会少给村里。”沈永福的语气有些不耐。这三人里面只有李莉的身份最让他忌惮,其余的人……你算哪根葱?胡永波淡淡一笑,先是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自我介绍一下,胡永波,大华公司的。”大华公司!??沈永福吓了一大跳。之前那个年轻人嚷嚷着自己是什么德州城产基金公司的,他可以不当回事,毕竟谁td知道那家听都没听过的公司是干嘛的。但大华公司就不一样了。在德州的地头上,你可以不知道任何一家公司,但却绝对不可能不知道大华和钻探公司这两家单位。尤其是大华公司,别家公司顶多称得上是地头蛇,但这家单位妥妥的是一条地头龙,各方面都能把你压的死死的,不谈别的,人家只要一声招呼,自己的化肥厂立马就会因为没有原料而不得不停厂关门……他就是一个打着乡镇企业家名号的私人老板而已,即便如今国家已经不严查公皮私骨了,但像大华公司这种央企,想要按死他,就跟按死一只蚂蚁一样。想到这,沈永福认真地看了看手里的那张名片,发现并不像是假的后,脸上立刻挂起了阿谀的笑容。“原来是沈总啊,失敬、失敬!”“那个……”沈永福简单的寒暄了之后,瞅了瞅依旧撒泼个不停的李莉,竟然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对方明显是跟李莉一伙的,要是人家也让自己关门停厂怎么办?想到这,沈永福有些不安了起来,曾经他做梦也想能跟大华这类的央企单位攀上关系,但现在这一刻,他只希望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是假的。胡永波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松开了跟对方握着的手之后,露出一个央企干部常见的矜持笑容:“沈总,不要担心,我并没有打算威胁你,让你关厂的意思……国家已经承认了乡镇企业在经济中的重要地位,身为央企的一员,我们大华公司自然不能与国家的意愿背道而驰。”话虽然如此,但胡永波的脸上却浮现了一种令沈永福感到熟悉,但却令他心惊胆战的笑容:“所以,我这里有个建议,沈总你……不妨听听?”沈总?不是老沈,更不是沈厂长?听到胡永波这一声公式化无比,同时又带着浓浓定性意味的称呼,沈永福忍不住心里一哆嗦……:()1988:重回人间混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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