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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第3页）

class=body“程心博士与四个世纪前相比几乎没变。”

class=body“你认识她？”AA抬头看着关一帆问。

class=body“从地球收到的图像中见过，那也是四个世纪前的事了。”

class=body“这里有多少人，这颗行星上？”程心问。

class=body“三个，就我们三个。”

class=body“这么说，你们那几个世界都比这里好？”AA吃惊地问道。

class=body“你是说自然环境吗？当然不是，在那些地方，经过一个世纪的改造后，大气层才勉强能呼吸。这是个好地方，我们见过的最好的地方，只是程心博士，我们欢迎你到这里来，但不能承认你对这里的所有权。”

class=body“我早就放弃所有权了。”程心说，“那为什么不向这里移民呢？”

class=body“这里很危险，外人常来。”

class=body“外人？外星人？”AA问。

class=body“是的，这一带靠近猎户旋臂的中心，有两条繁忙的航线。”

class=body“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就为等我们吗？”

class=body“不，我是和一支考察队过来的，他们已经离开了，我留下来等你们。”

class=body十几个小时后，三人迎来了蓝星的夜晚。夜空中没有月亮，但与地球相比，这里的星空要明亮许多，银河系像银色的火海一般，能够在地上映出人影。其实与太阳系相比，这里距银河系的中心并没有近多少，可能是这二百八十七光年的空间中有星际尘埃，使太阳系看到的银河黯淡了许多。

class=body在明亮的星光中，可以看到草地的许多部分在移动，程心和AA最初以为是风造成的幻觉，结果发现自已脚下的草丛也在移动，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关一帆告诉她们，蓝草确实会动，它们的根须也是脚，每年的不同季节，草丛都会在不同的纬度间迁徙，主要是在夜间行走。AA听到这话，立刻把手中把玩的两片草叶扔了。关一帆说这些草确实是植物，靠光合作用生存，只有简单的触觉。这个世界的其他植物也能行走，他指给她们看远方的山脊，可以看到在星光下移动的树林，那些树木行走的速度比草要快许多，远远看去像夜行的军队一样。

class=body关一帆指着夜空中一个星星比较稀疏的方向说：“看那里，就在前几天，那里还能看到太阳，比从地球上看我们这里的这颗恒星要清楚，当然，那是二百八十七年前的太阳了。太阳是在考察队离开的那天熄灭的。”

class=body“太阳只是不发光了，但面积很大，从这里用望远镜也许能看到。”AA说。

class=body“不，什么都看不到了。”关一帆摇摇头，又指了指那片空旷的夜空，“即使你们现在回到那里去，也看不到什么了，那里已经是空荡荡的太空，一无所有。你们看到的二维太阳和行星，其实是二维化后三维物质的一种能量释放效应。你们看到的其实不只是二维物质，是它们释放的电磁波在二维和三维空间交界面的折射，能量释放完成后，一切都不可见了，二维太阳系与三维世界永远失去了联系。”

class=body“怎么会呢？在四维空间是可以看到三维世界的。”程心说。

class=body“是的，我就从四维看过三维，但三维看不到二维，因为三维是有厚度的，有一个维度可以阻挡和散射来自四维的光线，所以能够从四维看到；但二维没有厚度，三维世界的光线能够完全穿过，所以二维世界是全透明的，不可能看到。”

class=body“用什么办法都看不到吗？”AA问。

class=body“看不到，从理论上讲也不可能看到。”

class=body程心和AA沉默许久。太阳系完全消失了，她们对母亲世界仅有的一点寄托原来也不存在。但关一帆随即给了她们一个小小的安慰：

class=body“从三维世界可以凭一样东西检测到二维太阳系的存在，仅此一样：引力。二维太阳系的万有引力仍作用于三维世界，所以，那片空荡荡的太空中应该存在着一个完全看不见的引力源。”

class=body程心和AA若有所思地对视着。

class=body“有些熟悉，是不是aeub:tye=noterefimgaltclass=bdFootnotesrc=$bdFootnote

a？”关一帆笑着问，他随即转移了话题，“还是谈谈你们来赴的约会吧。”

class=body“你知道云天明吗？”AA问。

class=body“不知道。”

class=body“三体舰队呢？”程心问。

class=body“也知道得不多。三体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可能从来就没有会合。六十多年前，金牛座附近爆发了一场大规模战役，很惨烈，残骸形成了一片新的尘埃云。我们可以肯定其中的一方就是三体第二舰队，不知道另一方是谁，战役的结果也不清楚。”

class=body“第一舰队呢？”程心关切地问，她的双眸在星光中闪亮。

class=body“不知道，没有任何消息……你们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这不是个安全的地方。跟我走，去我们的世界吧，那里拓荒时代已经结束，生活开始好起来了。”

class=body“我同意！”AA说，然后挽住程心的胳膊，“我们跟他走吧，你就是在这里等一辈子，最大的可能也是什么都等不到，生活总不能全是等待吧？”

class=body程心默默地点点头，她知道自已追逐的是一个梦。

class=body他们决定在蓝星再待一天就起航离开。

class=body关一帆有一艘小型飞船停泊在蓝星的同步轨道上。飞船很小，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序列编号，但关一帆把它叫“亨特”号，说是为了纪念四百多年前“万有引力”号上的一个朋友。“亨特”号上没有生态循环系统，如果长期航行，乘员只能冬眠。“亨特”号的体积虽然只有“星环”号的几十分之一，却也是一艘曲率驱动的光速飞船。他们决定离开时，关一帆也乘“星环”号，让“亨特”号无人航行即可。程心和AA没有问航线的情况，甚至关于航行时间的问题，关一帆也都避而不答，可见对于人类世界的位置，他是极其谨慎的。

class=body这一天，三个人在“星环”号附近作短途旅行。对于程心、AA和已经消失的太阳系人类来说，这意味着许多个第一次：第一次航行到太阳系外的恒星系，第一次踏上太阳系外的行星，第一次进入一个太阳系之外的有生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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