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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无尽黑夜(第2页)

“大叔,是我,晓亦。”晓亦连忙答道。

门刚一打开,大叔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事?晓亦就哭着恳求他帮忙把母亲送到医院。

大叔是一位热心肠人,连忙回屋换身衣服,开着自家的电动三轮车帮着晓亦把母亲送往医院。

漆黑的夜,漫天的雪,颠簸的村路上行进着速度不能很快的三轮车。

心急如焚的晓亦坐在后面紧紧地搂着痛苦不堪的母亲,泪流不止。

她不明白,为什么善良的母亲要经历那么多苦难!

她也不明白,自己除了母亲已经一无所有了,为什么上天还要将她的这位唯一亲人夺走!

她很想嚎啕大哭一场,为母亲、为自己!

可她不能嚎啕大哭,这只会让母亲更痛苦、更绝望!

到了医院,值班医生立刻对母亲进行抢救,暂时将母亲从死神手中拽了回来。

然后,母亲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邻居大叔好言安慰了晓亦一番后,走了。

坐在医院长椅上的晓亦,望着窗外的天一点点变亮,可她心却依旧漆黑一团,不见一丝光明。

几天后,开学的日子到来,晓亦打电话跟学校请了一个不确定日期的长假。

一天,晓亦问母亲的主治医师:为什么母亲的病情会突然恶化?

医生耐心地给出了种种可能导致病情突然恶化的原因,同时,也让晓亦做好心理准备:她母亲的走,只是时间问题。

面对竭尽所能却无力回天的医生,晓亦的心像是被黑暗吞没了!那是一种漫无边际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她走不出来,也不想走出来了!

看着病床上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母亲,她很想分担一些母亲的痛苦,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备受煎熬地等待,等待那个最终时刻的到来。

从日出到日落,从黑夜到黎明,时间的周而复始,似乎只是为了将人的痛苦无限拉长!

在母亲痛不欲生时,她甚至希望死神能早一点来,将母亲,还有她一起带走,因为活着太累!太苦!

感到大限将至的母亲要求出院,晓亦答应了,她不想让母亲死在这该死的病床上。

为母亲办理出院手续,回到家,晓亦升起火炉,关闭门窗,静静地趴在床边,握着母亲的手。

母亲感受到了晓亦岌岌可危的精神状况,心都碎了!

“晓亦,等我走后,你要活活的活着!妈妈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以前,妈妈在你的身上寄托了很多期待,可当我的人生就要走到尽头时,我才发现自己对你只有一个期待:好好地活着,就行了!你是妈妈生命的延续,只有你活着,妈妈就活着。答应妈妈,好吗?”

“妈妈,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太孤独了!”晓亦将母亲骨瘦如柴的手贴在脸上,哭着说。

“你不会一直孤独!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将来,你会遇到自己爱的人,当然,他一定也会爱你,因为我的晓亦很优秀,是妈妈引以为豪的孩子!你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又聪明又漂亮的孩子,就像你小时候一样。”母亲的泪顺着脸颊流到了枕头上。

“妈妈,我不想与你分开!将来的事太遥远了!”

“妈妈永远不会与你分开,只是换了一种形式陪着你。陪你走下去,走到将来的那一天!”母亲用了很大的力气,而声音却气若游丝,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妈..........”晓亦感到母亲再也不会醒来了,放声哭喊着。

听到晓亦哭喊声,母亲抬起了沉重的眼皮,用尽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望着晓亦说:“妈妈真的累了,想睡一觉。你要答应妈妈,好好地活着!”

“妈妈..........”

在晓亦撕心裂肺地哭声中,母亲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那年正月,在邻居们的帮助下,晓亦为母亲料理完了后事,由一个举目无亲的城市来到了另一个举目无亲的城市,关心她的同学、老师都想帮助她走出人生低谷,但她却开始了一段如幽灵般颓废的生活,躲避一切人、一切事,在一个看不见光明的角落里,任凭自己沉沦。

她孤独、困惑、迷茫,不知道这终将一死的短暂生命,究竟有什么意义?

一年多的生活,无论时空如何转变,对晓亦而言,无非只是从一种虚无走向了另一种虚无,本质都一样:寂寥、荒凉、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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