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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自打魏小峰成了禁军襟门之后,十几日内居然一连三级跳,直接从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变成了正五品的长门都尉。鹰王带着云妃去九霄云猎场骑射,他竟然被选中得以随行护卫。一路上,欣茹和心爱的男人在同一个队伍里,甜蜜与焦躁并存,那种心神不宁,简直不用提了。
到了行宫,众人接休息一晚。第二天,鹰王带领上将军司空长烈、宣称将军司空长风、怀化将军申志威以及十几位铁骑营中的高级将官到射箭场上,切磋技艺。
在场参加骑马射箭的人,个个射箭的准头都很好,箭箭中红心。但是轮到鹰王展示的时候,汤桂全亲自率人搬了五个箭靶上来。五个箭靶呈纵列排好,鹰王站在五丈之外,问司空长烈:“长烈,你就在这儿射,一箭能穿几颗红心?”
司空长烈不解,道:“主子,莫非要将木板射穿?”说着,拉弓去射。箭如霹雳穿刺而去,“砰”一声,第一面箭靶木屑纷飞。司空长烈已然用上自己最强的功力,那支箭也只是射裂第一块木板,然后向后飞出,插在第二面箭靶上,入木很浅,且偏离红心寸许。
即便如此,两边将士们已经惊叹不已。
而等鹰王弯弓,大家的眼睛都瞪得如同铜铃一般。都知道鹰王的武功好,但是,到底好成什么样儿,在蓬莱国势逐步稳定之后,后起之秀就越来越没机会看到。今天也是一个机会,鹰王也打算在阔别人前多日之后,让他的下属们见识见识。但见弓来开后如同满月,箭射出后则带惊雷。一声尖锐刺破苍穹,新换的第一面箭靶上发出“噌!”一声裂响,好像被什么撑开似的,一块木板分成大小相等的两块往两边飞出。接着,后面的箭靶效果相同,一块接着一块分裂,分开落于地面的距离彼此相距越来越近,最后,一箭命中第五面箭靶红心,而地面上,两列半圆形箭靶呈开合之势,趋势直指最后的第五面箭靶。铁矢尽数入木,木面并无裂缝,中箭处纹理均匀。
众人一起奔上前查看之后,无不骇然。
司空长烈问:“主子,您这又是什么功夫?”
鹰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人取来一把兵器。这把兵器迥异于众人平日所见,身长近四尺,一面无刃,且厚如刀背,一边锋利,但是整个宽度却只比寻常长剑宽一倍而已。
司空长烈默然无声,良久,才试探性道:“主子,属下观此物,倒似——”下面的话没敢说。鹰王侧目与他,道:“继续说。”司空长烈连忙低眉拱手,道:“是,回主子话,此物很像是数年前叛臣玉鹏程所用。”
当年的事情,在座的并没有太多是直接参与战斗的人,是以闻言有些迷惘。
鹰王微微一笑,道:“你说的不错。正是参照那厮所用。不过,孤为它重新起了个名字,叫‘歘火’。”歘火,传说中掌管雷火的神,用这个名字命名,可见其气势之猛烈。
鹰王将歘火横掌于手中,端看良久,思绪悠远久久才道:“想当初孤一身功夫号称无敌,却被逸城公子看出了致命弱点,在连云山上,居然挫败于逸城公子手下。为了抹去这个弱点,孤思考了很久。玄秘太虚神功太过重视防守,对付远远弱于自己的对手尚且无害,但是如果再次碰到逸城公子那样的高手,就又浪费了它原本该有的威力。”
司空长烈闻言沉思,少顷,道:“属下明白了,主子刚刚所使正是玄秘太虚神功所行之外主攻的招式。这把歘火,只怕也是为了此招专门所创。”
鹰王一笑,夸赞道:“你果然是孤最好的臣子。”说着,持歘火在手,对所有人道:“你们把趁手的兵器都拿出来,孤一人。谁能伤到孤一招,加官进爵!”
射箭场,眨眼之间变成了武功高手之间的竞技场。云妃为首,站在场边的太监、宫女,只看到十几位将军将鹰王殿下一人围在中间,十几把剑无不使足了力气。配合之间,但见剑光纵横,他们中有谁稍近一些,脸皮子都会被一道道快捷无比窜过的劲风刮出一道道横竖不一的血痕。心中顿时无不害怕。而害怕之余,都纷纷伸手捂住眼睛,唯恐一时拿开,就会看到血光飞溅的惨景。
而事实上,围攻鹰王的人当中,即使是司空长烈,已然将自己的本事用到极致,也根本无法真正靠近鹰王分毫。歘火反震的力量确实不同一般,长剑和之相比,体型上原本就脆弱许多,硬碰硬的,每每接触上,就要不由自主被弹开。黑风剑阵讲究配合,配合就讲究丝丝相扣分毫不差,一旦有差误了,那阵法自然就破绽重重。圈子大一点,还好补足。要攻击到需攻击的对象,圈子务必缩小,一旦缩小,歘火的反攻之下,司空长烈等反而互相制肘,束手束脚。时间持续得差不多,各自力气都渐渐弱下去,气势也慢慢被消磨了。当先被鹰王一脚踹出去的,是功力招式都略差一些的辅军中郎将。接下来,十几条人影纷纷或被掌劈或被脚踢,风车一样飞跌出去。最后留下的是上将军司空长烈,竭尽平生只能,接了鹰王纵劈撗削十五招。最终“当”的一声,长剑被劈为两截。一阵刀风逼至,下巴一下,脖子上血痕顿时现出来。
司空长风当先叫起来,云妃也吓得忍不住失声惊叫。
司空长烈两条手臂都麻到没了知觉,而双手虎口因为适才一直努力握剑而鲜血长流。
鹰王端着歘火,凑在他耳边道:“你为什么要擅用吴启山、吴启水还有吴启飞?”司空长烈大惊失色,他又问:“调离童放,就是为了提升一个小联总,你是想为了讨好云妃吗?”
这些话都被他用内力说出来,只落在司空长烈耳朵中,如铁丝刺耳膜,耳朵剧痛连带头痛,司空长烈一个铁打的汉子不得不被压得跪在地上。
鹰王将歘火提在身体一边,森然又道:“你对云杉的心思,孤明白。但是,兰氏已经是孤的嫔妃。再说,孤对云杉,所用心血并不比你少,孤既纳了兰氏,就决不允许你从中再有牵连!”
司空长烈额头上大颗汗珠滚落:“主上,属下……属下从未想过要和您抢!”
鹰王看着他,许久,方才恢复正常说话:“有时候,你自己兴许都不了解你自己的真心。”
云妃想要冲上去,看看司空长烈怎么了。欣茹一把将她拉住。
欣茹虽然不知道鹰王为什么突然重创上将军,但是这个时候,在这个场合下,娘娘居然公然对一个臣子表示关切。鹰王看见了,会动怒的。
云妃非常惶急,欣茹连连道:“娘娘,不可以。”不断摇头,这才让云妃勉强安静下来。
司空长烈从死到生,满心惊惧,又极端悲愤,苦于无法去说便很是无奈。长风跑上来,扶起他,叫:“哥,你做什么了,鹰王突然如此?”
司空长烈反问:“我做什么了?不就是切磋吗?殿下技艺甚高,我不敌而已。”
长风回头看,鹰王飞身上了汤桂全牵过来的骏马,正打马离去,转过头,对他说:“哥,你就不要瞒我了。咱们是亲兄弟,跟随鹰王,我也有十年。这其中的不寻常,我看得出。”
正说着,云妃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也离开射箭场。临走之时,双目饱含关切,遥遥看来。司空长烈很畏惧,匆忙转过头去。长风一看,顿时心如明镜。他向来不喜欢此女,头一次看见就觉得这个女人还会是影响长兄命运的祸害。如今担心成了现实,鹰王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险些杀了兄长,顿时满腔愤懑,那就不用说了。
云妃在坐骑上,偷偷问欣茹:“你确认,上将军没有事吗?”
欣茹警惕查看四周,然后说:“娘娘,那真的不关您的事,奴婢之见,您真的不要再问啦。”
天气日益变冷,园子里的树许多都落光了叶子。赏梅园的蜡梅开始鼓出花苞来,打了蜡一样的幼嫩的金黄,在瑟瑟的寒风中显得非常醒目可爱。而琼玉宫中,雪妃却没有一点儿雅兴去关注萧索的冬天里还会有这样的胜景。她的心,就如同大部分热闹过了之后突然落寞的植物,风一吹,只剩颤抖的力气。
淼灵端着一碗汤羹从殿外走过来,雪妃看她的神情蛮不对劲,未及伸手预先问:“怎么啦?御膳房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吗?”
淼灵欲言又止,斟酌着言语然后才说:“娘娘,您可不要生气。奴婢刚刚去御膳房给您拿每天都要吃的燕窝,到了那儿,那儿的人给的、给的……”
雪妃立刻将碗拿过来,掀开盖子,看了一眼,立刻抖手扔了。“哐当”一声,叫外面正给小宫女们吩咐着事儿的浮香都吓了一跳,慌手慌脚跑进来。淼灵更是吓坏了,跪在地上劝:“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浮香看了看地上,碎裂的瓷碗里露出的乃是一只完整的乳鸽,周围洒着一地鲜汤。
雪妃气愤得气都喘不匀了,浮香看看淼灵,淼灵一边看地上洒落的乳鸽汤一边挤眉弄眼冲她使眼色。浮香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自从御膳房将一贯供应给娘娘的金丝血燕改称白燕后,态度越发过分起来,白燕都没了,人参鹿茸什么的,也不征询太医馆,换给娘娘,而直接炖了一锅再普通没有的乳鸽汤。真是一群墙头草,风往哪吹,那些奴才便往哪里倒。莫怪娘娘如此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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