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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昭仪的到来给梁王带来更多喜色。
简单的茶点,梁王直夸她用心。或许点心和茶水都不是柳昭仪亲力亲为准备,但这并不重要,只要她托着茶盘呈到梁王面前,梁王就会温声细语说她辛苦了,又让她留在书房,磨墨添香。
这样的荣宠……
薛照再三压制情绪,但还是怒不可遏,他两步冲到梁王桌前,周身散发出浓烈的血腥,眼中涨满了血丝:“你这样做……迟早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来唾弃她……你把她害得还不够?!”
柳昭仪见此情形,有些惊吓。她才二十出头的年岁,出身贫寒,从未奢想过能走进朱门,更不用说宫阙之中。
至于长相,她这副相貌,长在贵人脸上叫清雅,长在贫苦人家就是寡淡。淡而弯的烟柳眉,精巧的眼眸,一点樱唇,怯弱不胜,让人怜爱。
她过久了苦日子,从没穿过绫罗,头上至多只有一支粗糙的木簪,却听过薛照的名头——奉安城内谁没因薛照做过噩梦?
久闻不如一见,柳昭仪不知薛照怒从何来,唯恐牵连自身,便往梁王身后躲。
梁王安抚爱妾一番,目光警示薛照:“这是什么所在?慎言!”
薛照胸膛起伏,他当然知道此等不堪之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但他很难抑制自己对梁王质问和控诉。
冯献渠,他怎么有脸面如此?他怎么敢如此?
薛照原本觉得自己对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可所谓的柳昭仪一出现,记忆中最痛苦的部分全都鲜活起来——
她这张脸像极了薛照的母亲,梁王的异母妹,梁国的章台郡主。
昭仪姓柳,是本就如此,还是刻意逢迎?
该死,真是该死!
薛照紧紧攥拳,鲜血从他指缝滴落。梁王让柳昭仪退下,这时才察觉薛照伤口开裂流血,也似乎直到这时才想起他三日前重伤差点丢了性命。
梁王坐回靠椅中,抬眼对薛照道:“观应,你太冲动了。孤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孤对你期望不止赳赳武夫,何至于此,你冷静些。”
薛照觉得梁王的话简直可笑:“何至于此……冷静?到底是谁该冷静!母亲过世不过十余载,奉安城内记得她的人还没有死绝!你的后宫之中,多得是与她相熟之人!这张脸!这张脸一旦暴露人前,你肮脏的心思就一览无余!当年的事——你疯了!你是真的疯了!但我不许你摧毁母亲九泉之下的安宁!”
梁王神色很是不悦:“你想如何?你能如何?”
“肮脏的东西,不配见光。”薛照目光死沉,一拳擂在桌面的舆图上,鲜血染红梁卫边界,他所言不知是在说梁王,还是自身。
梁王同样沉着一张脸,他厌恶薛照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不敬,但总是将之视为少年人羽翼将丰未丰时的无知狂妄,觉得并不算什么大事。
只要自己加以引导约束,就如淬火一般,能将轻飘无主的鸿毛炼造成无坚不摧的利器。
锻打的重锤始终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执刃者,也是自己。
可是,这孩子为了他母亲,竟顽固至此。若是担心身世暴露危及自身,而有怒气,还算情有可原。但薛照此时是在控诉什么?他是在为自己的母亲鸣不平,觉得是孤折辱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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