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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纵然贾母使人唤她过去小住,湘云也不似头前那般,一住便是十余日,不过三两日便回去。黛玉看在眼里,便道:“旁人都是苦夏,怎么你倒是苦冬了?这个把月过去,竟比头前瘦了这许多,连着衣裳都松了一寸。但有什么事,我们虽不能,总也能出个主意的。”
湘云便涨红了脸,呐呐说不出话来。
只她这一二年与黛玉渐次好了起来,一些个事也能略略说两句。因此,黛玉再逼问两句,她终究含含糊糊着说了两句。黛玉何等心思灵巧,一听即明,她又是在贾母跟前常说话的,知道贾母之意,这会儿听说是为了这个,忙道:“哪里就值当你这般熬神费心了?放心,且有老太太呢。她早便与我提过,必要与你添妆的。我只说那是常情儿,现比着二姐姐的例子,不曾想还有这么一番缘故。”
“真个如此?”湘云登时心中一松,连连询问。
黛玉自然一番详叙,又劝她善自珍重。
湘云去了心头这一桩大事,自然无有不应,且又
第一百七十三章处和睦细置及笄礼
黛玉面上一红,伸出一根青葱细指,往湘云额头点一点,口里啐道:“越发浑说起来了。”湘云见她虽有羞色,神情却不见惊诧,略略一想,便笑道:“老太太果真疼你,这些个事俱是与你说明白的。”
“却不是老太太,前儿顾丫头与我写了信,里头提了两三句。”黛玉两颊微红,目光流转,口里却不曾应承,只道:“那许夫人,她虽也见过,到底那会儿陌生,又是匆匆十数日的光景,倒也罢了。现今必得要住二三月的,她也有几分不安呢。”
湘云只是一笑:“这怕什么,只管真心待人,旁人自然也真心相待的。”
“原也不过陌生,心里又瞧着重了,方才这般。我也回信相劝,想她素日聪敏,自然知道这一番道理。”黛玉说了两句,外头便有丫鬟报信,道是宝钗、探春、惜春并宝玉等一干人过来了。
两人便止住话题,起身相迎。后头众人一番顽笑,暂且不提。
只这般光阴流转,转眼冬去春来二三个月过去,那蒋家的许氏便携子扶江北上,一路入了京中。顾茂顾茜早已得了书信,又遣人早早在码头候着。待得车马归来,已是下晌的时候,顾茂仍在官衙里。顾茜听得报信,忙起身出了屋子,早早立在院门口候着。
足有一盏茶的光景,她方见着许氏蒋昀母子的身影。
许夫人见着她,目光一柔,满脸皆是笑,上前一把拉住行礼的顾茜,略说了两句寒暄的话儿,便嗔道:“如今乍暖还寒的时节,你怎么在外头等着?女孩儿家身子弱,最是要仔细将养的。”
顾茜忙笑着应承,口称婶娘,又笑道:“不过略等一等,也是小辈的礼数,哪里就将我冻着了。”说罢,她又问蒋昀好,且往屋子里让。
许夫人见她越发从容,言行有度,心里暗暗点头,面上笑意深了三分,只拉着她的手往屋子里去。蒋昀并几个丫鬟婆子皆是跟随在后,眼见着两人越发说得入巷,不免也心中松快,端是一团和气。
而后顾茜又令仆妇洒扫安置,自己则置下酒菜招待,且做陪客。
她这些时日也是卷不离手,十分用心,此时与许夫人并蒋昀说话,端是顺遂流畅,言谈又有一番自己的主意。母子两人见着,俱是暗中赞叹:这短短一二载光阴,就能如此,这丫头不愧为顾家血脉。
有了这等心思,许夫人心里对顾茂婚事的一二丝不满也尽数消去——便是那林家姑娘一事,稍有不妥,想来也不过是些俗事成见,断不会使他们兄妹生隙的。由此,待得后头顾茂归来,许夫人也一丝儿话风不曾显露,只照旧做慈母神态。道是
蒋昀深知母亲心思,回头与顾茂独处时,不免问了两句:“许婚林姑娘这一件事,如何办得这般急躁?”须知道,顾茂父母亡故,但凡有些大事,特特是家里的,总要去信蒋家的。当初认回顾茜一事,便是如此。
“时机稍纵即逝,如何能耽搁了?”顾茂原也是在蒋家长大,略略犹豫片刻,便将前因后果细说明白,只将一些细微之事掩下:“原我看中了林姑娘,偏情势如此,不得不为之。”
“大妹妹又如何说?”蒋昀却不如他所想那般释怀,反倒有几分恼色:“究竟有前面一段故事,便她们素日处得好,可陪嫁的那些丫鬟仆妇,未必如此。何况日后若要走动起来,大妹妹脸面上未必过得去。”
顾茂微微一怔,便笑着分说道:“若说这个,却是大哥多虑了,大妹妹十分欢喜,绝非勉力为之。若依着我看来,她看顾亲近林姑娘之心更甚。”
蒋昀虽有疑虑,却也知道顾茂人品行事,沉默片刻,方点头道:“这般母亲并我也能放心了。先前得知此事,她便十分担忧你娶妇后,家中生隙,你在中间为难。如今看来,却她多虑了。”顾茂点头称是,又与蒋昀说了些朝中事体,文史经意,一如往日那般入巷。
如此不觉一夜过去,蒋昀暗中将事情说与许夫人。
许夫人知道后,心中越发轻快,又暗中试探顾茜之意,见她果真如此,待黛玉亲近非常,方真个松了一口气,又笑道:“想来你们也是有缘法的,方能总到了一处。”
“我也这般想呢。”顾茜说及黛玉,就有许多的话可说。她又知道许夫人于顾茂而言,直如母亲一般,便有意让她与黛玉投契,这会儿得了空,越发细细道来。末了,她还少不得添两句话:“好有三五年,我都想着谁能有福气,得了林姑娘去。不曾想,几番颠簸过去,竟还是与我有缘的。”
许夫人微微沉吟,方问道:“这几番颠簸,又是从何说来?”顾茜深知有些事儿,瞒且瞒不住的,毕竟宝玉是亲眷,而郑家、陶家也与顾家有所走动的。因此,她这会儿得空,便自将事情徐徐道来。那许夫人从蒋昀处知道贾母之意,宝玉之事,不曾想还有那么些前情,不由吃惊:“竟还有这么些缘故!那郑家不必提,趋炎附势也罢,迷信刑克也罢,总归是他家行事不端,也是那林姑娘有些运道,竟不曾落到那火坑里头去,生被人刻薄。至如陶家这一件,却是那史太君行事太过,这人老固执的,虽是一片好意,却险些耽误了小辈。”
“正是您说得好,想来也是应了好事多磨这一句话。”顾茜见她言语神态并无厌恶,心里一松,越发双眉弯弯如月:“想来日后林姑娘做了我嫂嫂,自是云开月明,柳暗花明。”
“怪道你哥哥昨儿说起来,道是你素日亲近那林姑娘,此番不是他的缘法,竟是你的缘法了。”许夫人一笑,眼里已然闪过几分期许:“过两日我去贾家,也能瞧一瞧,那林姑娘究竟是怎样才貌双全的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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