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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同她对视了一眼,慢吞吞的说:“这么晚了,打扰祖母不太妙吧,既然横竖这么看着,都是岑妈妈的错处,不如就这么定了吧,回头明儿我再跟老夫人请罪便是。”
话音刚落,温落芝却带着大丫鬟晴雪,款款走了进来:“长姐这是做什么?”
阿芙挑眉看她,有别于今日在梨园时灰头土脸的模样,这会儿的温落芝却是面色红润眉眼带笑。
桑枝搬了杌子给她坐,温落芝却扫了一眼坐在凉炕上的阿芙跟姜氏,又看看矮墩墩的绸布杌子,自觉低人一等,便有些不高兴,跟个天鹅似的,仰着脖子不动。
桂妈妈在一旁睨着她,回答道:“这两个刁奴,偷了大夫人的东西,正审着呢。”
阿芙也看她,疑惑的问:“二妹妹来得倒是巧,我这边瞧瞧审着人呢,你怎么问声过来了?莫不是祖母知道了?还道不去打扰她老人家呢。”
跪在地上的岑妈妈缓缓抹了把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早在霜眉来请他时,便觉得不妙,趁着换衣裳的空挡,指了小丫头去上房请老太太,如今一看,二姑娘来了,老夫人应当不是要弃他不顾。
温落芝听出阿芙在刺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却也不恼,如今她的底气可足得很,柳眉微蹙,好似带着怜惜:“这是岑妈妈吧,在大伯母的院子做事也有许久了,又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人,怎么偷窃呢?长姐还是审审清楚吧?”
她这副作态看得阿芙发笑,也满脸苦恼之色:“我这儿正头疼着呢,她二人各说各的,听着都像是有道理,我也不知该信谁了。”
温落芝本就是为岑妈妈来的,自然向着她说话,看了一眼旁边双颊红肿的映荷,眼露厌烦:“岑妈妈是卫国公府里的老人了,教养是极好的,老夫人从前也是信重她,断然是做不出这等事的。”
说完又看着阿芙笑:“长姐这下是有分辨了吧?”
她句句不离岑妈妈为卫国公府呕心沥血,又说周氏极其信重她,这便是要弃了映荷的意思。
阿芙了然一笑,招手喊霜眉:“把岑妈妈带下去吧,明日里提交京兆尹,”说完又捂着心口满脸后怕:“听说偷盗是要砍手的,我可是听二妹妹的话呀,吓死人了!”
温落芝本满心满眼等着阿芙发落映荷,却听她说了这番话,当即便傻眼了,又看霜眉二话不说便去拖岑妈妈,脸上那片温润皲裂开来,大惊失色:“我是说岑妈妈不可能犯这错,长姐听不明白吗?”
谁知阿芙笑嘻嘻的看着她:“二妹妹还不知道吗?祖母信重的人,我们大房才不敢信呢,她又在我母亲房里做事这么些年了,谁知道她听了些什么?”
温落芝的脸当场褪去了血色,说道:“你疯了?你这是无中生有,这是污蔑!”又转头看向姜氏:“大伯母便由着长姐这般行事不成?”
姜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大房关起门来惩治房里的人,你如何那么快收到风声?我房里,还有多少你们的人?”
温落芝被噎了一下,岑妈妈从未想过大姑娘竟这般不顾及老夫人,镇定之色荡然无存,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开霜眉的手,向她爬了过来。
愣神这一空挡,岑妈妈朝着温落芝饿虎扑食一般,将她扑了个正着,连人扑在了地上:“二姑娘救救老奴啊,老奴从未偷过东西,快去喊老夫人救救我啊,老夫人的话大姑娘一定听的。”
温落芝被扑了个人仰马翻,岑妈妈那脂粉混杂着汗水的老脸突兀的挡在她眼前,吓得她惊慌失措,尖叫道:“死老婆子快滚开,晴雪,晴雪!”
这一连串变故来得突然,晴雪听温落芝这声音都吓得破了音,连忙去扯岑妈妈,也不知是不是卫国公府的婆子手劲普遍大得很,一时半会竟扯不开。
胆大包天的岑妈妈,像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近,竟伸手扯住了温落芝那一头乌黑浓密的发,口里还念念有词:“二姑娘求求您救我,我带您去看库房,大夫人房里的东西您随意去拿,只要您救我!”
这话里的意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一时间众人落在温落芝身上的眼光也带了几分怪异。
二房对姜氏手里的嫁妆虎视眈眈许久,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视钱财如粪土的模样,岑妈妈这话说得温落芝脸皮挂不住。
推拒着岑妈妈的手也越发大力了,尖声叫骂姿态全无:“疯婆子说什么呢,亏我还替你说好话,死到临头还胡乱污蔑我,该你去拔舌!”
霜眉看着地上扭做一团的三人,转头跟阿芙说:“看着像是有点疯了?”
阿芙像是被逗笑了:“疯?岑妈妈这般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疯?快把我们二姑娘救起来,疯子手劲儿大,不小心让二妹妹破相了可不好。”
等霜眉和桑枝将地上三个人扯开来,一手钳住岑妈妈的胳膊往后扭,岑妈妈还在四处扭动着,从口里吐出来一大把黑色的发丝还嚷嚷着:“二姑娘,快去喊二夫人救救奴婢,我还会开大姑娘的库房,我帮你拿首饰,拿红宝石!”
阿芙眼里闪着戏谑的光,愣是等她说完才状似焦急的喊到:“快堵住她的嘴,”霜眉闻言,就地扯了她的衣服往她嘴里塞。
温落芝从岑妈妈手里脱出来,早已是狼狈不堪,一身襦裙被拉扯得稀烂不说,嫩白的脸颊上当真划了两道手指长的红痕。
脸颊上疼得很,伸手摸了一手血,温落芝压抑不住的捂着脸尖叫起来:“长姐院里的人就是这般教养吗?狗一般乱咬人,竟然敢伤了我的脸,我要杀了这疯婆子!”
阿芙蹙着眉看她,神情无辜极了:“她单单只咬你一人,可与我无关的,方才你们那疯癫样,也吓坏我了,”说罢竟跟真的吓着了一般,眼露惊恐。
看阿芙半真半假的欲哭不哭的样子,姜氏也有些不高兴了,冷着脸说:“方才二姑娘还说岑妈妈是老夫人信重之人,万般不会犯这等错,那她方才说出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温落芝脸色一白,恨不能将岑妈妈挫骨扬灰,梗着脖子说:“自然是假的,我们二房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如何会觊觎您的东西。”
晴雪不甘示弱的说:“谁知道岑妈妈在大房待久了,是不是染上了什么不好的习气?”
阿芙脸色一冷,转脸又笑起来:“二妹妹的丫头好生懂事,主子说话呢,她倒是爱插嘴,在外头可是要得罪人的,长姐替你教教她,桑枝,掌嘴!”
桑枝想打晴雪这丫头很久了,从前便总爱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对大姑娘指指点点,恨不能撕烂她那张嘴巴,当即撸起袖子从温落芝身边抢人,扯过来便是响亮的两耳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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