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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剑气红霞（第1页）

黯然销魂唯离别，才分开小半刻，秦晚在玉床上已无比思念佳人。他强制平复自己心情，开始考虑接下来的行动。

玄真闭关，无形中令雪梵庵的压力反倒倒小了。归云宗追缉她花了巨大人力物力，就如一拳打在空处，而雪梵庵这边再不用两线作战，在援护路玄真和防止宗门被强袭上左右为难。

所以只须静待玄真破境即可，以她的能力，雷劫应该可以安然度过，那么接下来首要的事不是青鸾，而是若男。青鸾虽然前途未卜，但好歹她身负皇家血脉，虽不知具体原因，但敌人想要捕获她而不是杀掉她。

若男才是当务之急。玄真这一走，她顿时位置尴尬。虽说是好姐妹，但青鸾并未拜托她帮忙，而趁何洛去见童清奇时顺便就医这事，还只停留在自己想法中，并未与大家商量。

务必要安抚好若男，绝对不可以让她再起回宗领罚的念头。可要怎么去说服她呢，若男是宁折不弯的性格，她自认为有负于归云宗便不可能苟且逃避，总是往委屈自己的地方想，光靠嘴皮子是无法说动她的。

玉床越飞越慢，秦晚心急如焚，恨不得晚点回到小队中间。他必须想出个说辞留住沈若男，可急切之间脑子像是被锈蚀了一般，公门大义私底情爱，什么借口都感觉不管用。眼看远处何百忌他们停舟在空中等他，万般无奈秦晚只好凑了过去，决定采用雪婆婆的办法，拖一拖。

“玄真走了？”沈若男带着不舍神情问道。“嗯，她有合心的破境之地，应该很快就会闭关了。”洛非花叹道：“我只说我们夫妻二人，既能平安出秘境，又有团里给的诸样物资协助，应该是同辈中最快破境的。想不到路仙子说停下就停下，说闭关便闭关。结丹境难道这么好破的么？”

“她是天才”，何百忌回道。秦晚回掩月城的时候，五人曾在溶洞研究联手对敌的办法，路玄真一出手何百忌就发现她的强大和悟性。“对，玄真是天才”，沈若男为好友而骄傲。“小弟弟，现在你家天才走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这话我喜欢听”，秦晚笑着说：“玄真走了，该做的事还得做，咱们上京的目标不变，但如果雪婆婆所说是真的，就必须商量好强敌出现时的应对办法。我建议今晚先别急着出帝峦，找个避风处提前谋划一番”。

秦晚落地后故意磨磨蹭蹭，在山凹处花老半天时间，用水墙凝成的冰板彻了个临时藏身地，等众人进去栖身时已经入夜，透过冰板顶部，天上星光洒下，冰屋内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青鸾红着眼眶说：“不知道玄真姐有没有找到好地方住下来。”

“放心，玄真用冰的手艺比我不知道好多少，她闭关的地方肯定比这里强。”秦晚安慰道。他见青鸾如此重情，心中更是怜惜，不管有什么困难，也要将她在京城好好安顿。

“何兄，我也想见童清奇前辈。”秦晚开门见山，将沈若男受伤，打算趁机也未见针圣的事提出。何百忌点头道：“白长容兄那晚曾告诉我，说他师父滞留在明光城为人看病，虽说沈仙子是归云宗缉拿要犯，但能培养出白兄这等英雄的，我相信不会是卑鄙小人。”

“纵他没有害若男之心，也得愿意替她看病才行”，秦晚有些担心童清奇会拒绝。“没见到本人，还真不好下结论。”何百忌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时沈若男在旁边插口道：“把鸾儿安顿好就可，大家不必为我操心的。”

秦晚最怕的就是这句话，若男至今仍对自己剑魂保持着放任自流的态度，表示她心结仍未解开。他急道：“便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带你去看，这个事情没得商量。”“对，若男姐，这次你一定得听他的。”青鸾也说。见二人如此坚决，沈若男笑笑没有出声。

是夜，何百忌和洛非花都已入定，秦晚也发出均匀睡声，沈若男悄声走出冰板房，在雪地中踽踽独行。越走越远，足迹延伸至山谷，最终在一大片空地停下。天空尚有半弯残月，辉光如水，洒落在她的肩头，沈若男抽出佩剑挺拔站定。

“对不起啦，很久没用你”，她抱歉地对名为“霞”的长剑说。振雀是无可挑剔的好伙伴，为了掩饰身份和修为，她努力学习剑器之道，但内心深处长剑才是最亲密战友。随手挽了个剑花，是熟悉的感觉，剑尖、剑刃、剑脊上，红炎剑气煌煌而生，昔日的她回来了。

身随剑动，沈若男施展出师门剑技。步伐精准无误，姿式浑然天成，虽然剑魂不在，但剑没有忘记她。一招一式，心随意转，沈若男在剑中寻求答案。

“我该怎么做？”她冷静向自己发问。此刻沈若男已不像初被秦晚救下时惭恨欲死，但事实不容回避，因为自己，宗门两大梁柱的水云真人、不语真人都陨落了。“从不后悔救下玄真，可晚儿你也救下了我，现在却让我很困扰啊！”

飘落的雪花被剑气搅动震成碎末，沈若男长剑如龙。“毫无保留，全心呵护自己的师尊，因为我他老人家不知为此在宗门内要受多少委屈，这个罪孽要还的；可这边，视我如亲姐妹般的鸾儿，我放心就这么离开么？”

难抉择、不放心，不舍得，最是他。

玄真白天郑重将秦晚托付给了自己，这个男人刚刚与玄真分别，如果自己再离开，鸾儿留在京城，他该有多寂寞。调皮的、爽朗的、脆弱的、冷静的、油滑的、睿智的、强大的，可爱的他。

不舍离去，没有了我，他该怎么办呢，没有了他，我该怎么办呢？

剑势破风，发出轻微响声。私情和大义，沈若男内心深处似乎很早就有决定，但这一剑却迟迟不忍落下，斩断和亲密之人羁绊的剑。

“若男，看招。”熟悉的轻喝声中，他的拳来了。秦晚的声音喝破迷茫，挟带气芒的一拳向她正面轰来。初初的愕然一闪而过，望着秦晚认真眼神，沈若男红炎剑气绽放，剑尖斜挑迎向来势，随即削向未被牵魂包裹着的秦晚右臂。

“好剑！”秦晚原地转身，侧面迎向长剑，拳势不减砸向剑脊。两人心领神会，默契打成一处。虽是喂招，可秦晚没有丝毫留手，参悟裂天三式后，拳腿虽无成法，但已将天时、地利、人和掌控由心，月光、风雪、地面凹凸甚至沈若男矛盾的心，都已成为他的武器。

在绵延不绝的拳势下，沈若男也激发起斗志。原本凌乱的剑势昂扬勃发，险如蜂蛰，固若金汤，战斗中丝毫不落下风。看着眼前奋战的人，沈若男柔情涌上心头，“晚儿一直在成长呢。”那时被自己一拳打趴，劈手抢回正气果的小男孩，此刻不正是在证明着么？

拳风如啸，拳芒如炽，在秦晚猛烈的攻势下，沈若男轻喝一声：“小心了！”手中长剑红光爆涨，嫡传于烈焰真人的绝技罕见被施展出来。“朝霞”，一条艳红至金色的剑气绽放。日出见霞，破障除魔，中阶后期修为下的这一剑如同初升旭日边的红霞，当此霞者，其血殷红。

红霞漫天，四周飞雪一扫而空，秦晚整个人被笼罩在剑气中，斗芒被强烈压制，闪烁不定。面对若男施展的强力招数，秦晚感动不已，或许不能驭剑让若男进入挫折瓶颈，可她的剑魂，明明还在啊，那颗对武道执着追求的心，明明还在呀。

拳风停滞了，人也停住了。红霞中的秦晚整个成为塑像，在最不该停顿的时刻停顿下来。“止动”，连声音都像凝结在空中，静止至极限时，秦晚身畔闪起无数拳影。拳影像光一样爆射开，围绕的红霞在拳芒高速震击下消散。

“晚霞”，长剑像是吸铁磁石般，红霞随剑势重凝并愈加爆涨，“结束了”，无数剑霞随着她的叹息，留恋的离开长剑，如归巢倦鸟向秦晚奔赴而去。绕树三匝，无枝可依，无可依时，便当归去。

“致静”

又一声轻喝取代了熟悉的“投降”声，沈若男一楞，振腕想回收剑气，但这迟的半息足以改变生死。

刚才如千手观音般的拳影倏忽不见，秦晚不知何时站在红霞最深浓处，极朴素不过的一个直拳，静止在剑势交汇前的一点。

“呯”、“啪”，秦晚护身灵符爆响消失，随后狂猛灵力巨浪将沈若男吹飞，幸福的眼泪从她颊边滚下。轻风吹过身畔，一双结实的臂膀将沈若男纤腰整个环住，带着粗野的男子气息让人全身无力。沈若男此刻只想偎在他怀里，他想自己怎样就怎样，对师父终生负疚也好做个凡人也好，只要活着，跟着他浪迹天涯也好。

因为，有人在拼了命证明有能力保护自己呢，晚儿，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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