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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重度焦虑症91（第1页）

满口香茶餐厅包厢内，林亦名对今天的接头仍抱有残存希望地紧抱着望远镜不松手，而沈晗则紧蹙双眉立在他身后关注着“五颗星”那方的动静。她现在关心的并非接头会否成功，而是替代林亦名在“五颗星”二楼接头的两位同志的安危。

“几点了？”林亦名在问。

沈晗低头瞧了眼表：“还差三分钟。林老师，现在通知那两位同志撤还来得及。”

林亦名摇摇头说声“不”：“箭已在弦上了。”

沈晗用一种斥责的口吻道：“难道你一定要以牺牲自己同志的代价去搏这一把吗？”

“只要值得。”林亦名毫不犹豫道。

“我看你是魔怔了。”

“情势所迫。别吵……”林亦名的身子蓦然一下绷直了，迅疾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三点还没到，他俩怎么出来了？”

“出得来，还得逃得了才是。”沈晗跟着他紧张起来。“看，黄茂德追出来了，——快跑啊！”

在林亦名的镜头里，钻入人丛中的巧英跑进了“五颗星”一侧的胡同，脱身有望，而在人丛中晃来晃去的小赵身后则尾随了一大帮人，看得沈晗手心里直冒汗。在小赵即将拐进一条胡同之际，老高从胡同里冲了出来，朝离着小赵身后不远的黄茂德、任国栋和代天亮们扔出一颗手榴弹，轰然一声爆响后，硝烟渐散，胡同口的小赵和老高没了影。

喘出一口长气的沈晗颓然坐了下来，林亦名则抹了一把满头的汗，一手放下望远镜，一手拉上窗帘，一屁股歪在椅子上的同时双手捧住了脑袋，状甚痛楚。

看着他这个样子，沈晗心里也很难过，但是，有些话她不得不对他说了：“林老师，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

林亦名姿势未变地点点头：“你说吧。”

沈晗敲敲桌子：“你看着我。”

林亦名摇摇头：“我听着呢。”

叹了口气的沈晗说：“林老师，这次从延安回来，你变了。变得易焦虑，变得不理智，变得不自信，变得易冲动甚至盲动，今天的事，东南大学的公然演讲，你这是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吗？”

身体一颤的林亦名拿开捂着面孔的手，还真的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目光看着沈晗说：“我已经在绝路上了，还用得着逼吗？因为我的一个疏忽，几乎断送了整个组织，极大地挫伤了基层党员和广大民众的抗战决心，我得赎罪，我得重建组织，我得让人们重拾信心，我得深入各阶层重振人们的斗志，这有错吗？周纲堂的叛变以致他主导的一系列搜捕清剿行动，导致我各站点陷入到瘫痪状态中，此人不除，后患无穷，此际唯有寄希望于老李安插在你们特工总部的那名内线提供有效信息来制裁他，我问你，这也有错吗？”

瞧他情绪激动得难以自已，沈晗只得字斟句酌对他说：“林老师，错不在事情本身，而是你对待事情的心态。你如此冒进，若有个闪失，谁来重建组织？谁来重拾信心？谁来重振士气？组织上让你做这些，不是要你拿命去玩，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苦笑则个的林亦名说：“以我现在的智商哪有你看得清，谢谢你的批评，我会调整好我自己的。只是，联络上这位卧底同志的路现在被彻底堵死了，而他之于我们又太太太重要了，我在想，能不能通过你的观察，把他给找出来。”

“醒醒吧，林老师，林亦名，我的老林同志！”林亦名连续的三个“太”竟使得沈晗跳将起来。“你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若这位同志能让一个人仅凭观察就找得出来，他还是个合格称职的卧底吗？”

“试试也不行吗？”林亦名甚至有些可怜巴巴地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沈晗。

“开什么玩笑？”沈晗的小姐脾气一下上来了，即便她打算这么去做，也不能让他对此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除非你想连我也牺牲掉。不跟你说了，我出来的太久，得回去了。”说着伸手摁了桌上买单的铃。

一名服务生敲门进来买了单，沈晗额外塞给他二十元钱含羞问他有没有后门，行个方便。窃以为她和林亦名是对野鸳鸯的服务生含蓄一笑，把他们带到后门那儿。

出门后的林亦名叫了辆黄包车，直奔19号，见开门人正是自己为之担心的小赵，激动得一把抱住了他，却换来他的一声“哎哟，”吓得林亦名连忙松开了他，这才发现他脖子上缠着带血的绷带。

“你受伤了？严重吗？巧英和老高他们呢？”思绪略有些紊乱的林亦名发出三连问。

不知该回答他哪个问题的小赵说了声“都还好，”却又接着告诉他：“有个人的情况不大好，淑雅姐丢了！”

彷如晴天霹雳一般，林亦名的眼睛一下直愣愣的了，讷讷道：“丢了？怎么会丢了的呢？没人看着她吗？”

小赵无比懊恼地说：“我和巧英一块儿回来的，她和小冉处理完我的伤口后，才发现淑雅姐不见了，门关着却没上栓，应该是她趁人不注意溜出去了。老高和老海回来后都去找了，急死人了。”

自己急得什么似的林亦名安慰了他几句，打开门正打算去寻人时，周淑雅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被巧英和海川“押着”回来了，奇怪的是她头上的长**没了，不知被谁剪了个短发。

巧英偷着告诉林亦名，周淑雅跑出去后经过一家理发店时，店主欺她神志不清，诓她说剪发不要钱，把她一头黑油油的长**给收了去，老高还在店里跟店主理论，让他把周淑雅的**给还回来。

巧英说着时，周淑雅边吃着糖葫芦边嚷嚷：“不要了不要了，换糖糖吃多好，甜甜的，酸酸的。”

林亦名的泪水一下从眼眶里迸了出来，转过身捂着嘴呜咽声声：“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无能，是我害你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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