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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火势（第1页）

王大人依旧闭着双眼打坐静修，似乎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将体内蔓延的腐朽暂缓一些。也是感受到聂离的脚步踏近了，他才睁开双眼醒转过来。

已经没有初次见面的生疏和陌生人之间用以客套的恭敬，聂离仿佛王大人的老熟人一般，随意地询问道：“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吧，我看他们已经有些异动了。”

王大人随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急切地询问道：“昨日太过仓促，还未仔细思索。此间事了，我们该如何脱身？”

对王大人这番话，聂离自然是早有准备，随即摆出一副老练的架势耸耸肩，回答道：“走私的事我干得多了，月轮国不少对玉石、茶叶、丝绸感兴趣的富商，等到这里的残留痕迹清理完毕，我们前往月轮，将这翡翠通过我的渠道转手一卖，之后就只剩享受富贵人生了。”

王大人再度点了点头，结合他自己对月轮国以及当地富商所知的信息，又对聂离的话信了三分。

见到王大人渐渐放下戒心，聂离不禁在内心暗自嘲讽道：“月轮国的老熟人，嗯……从未谋面的老熟人，哈迪应该算一个。嘶……咱这个西域交际圈有点窄了，都是那款游戏更新太慢导致的。”

“那便开始行动吧，预计最快三日便会兵变，还需要大人继续养精蓄锐。”聂离对王大人拱了拱手，面对着他倒退出了营帐。

“王贰、王肆。”随着王大人一声召唤，中央营帐外看守的两名士兵便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恭敬行礼。

“大人所为何事？”两兄弟齐声应答，虽然音色有异，但听起来十分和谐。

这两位兄弟也是跟随王大人许久的亲信，打小在村寨里吃百家饭时就在一起。王贰膀大腰圆，往日饭量都比寻常人大出一截，自然也是天生神力，据传能够一臂掀翻草原部落疾驰的战马，也多次救王大人于危难之中。

至于这王肆却是精瘦似猴，在习武上没什么主意，靠着在闹市里够买到的各类工具和机关倒也能在战场上来去自如，心中的鬼把式也是最多，在王大人麾下也算半个军师。

如果说这个危险的任务交给谁去做最放心，那王大人的念头都不会跑向他人，只有这两兄弟做事让他最为踏实。

“大人，咱可算要反了吗？”王肆精明，先前两日在营帐外听到聂离与王大人对话的只言片语，再结合先前聂离夜探大营的举动，已然料定事情的发展方向，故而有此一问。

“三弟说什么呢？我们跟着那官儿，正是飞黄腾达的开始，怎么就要反了？”王贰心中疑惑，连忙驳斥起王肆的大逆不道。

“那官儿能是什么好东西，一直将我们从城镇远调，替他干恁多腌臜事，我们得到啥了？银钱、仕途还是女人？”王肆内心的算盘早已打得稀碎，他对幕后之人其实并无好感，反叛之意在心中已然萌生许久，“我看那个异乡人是瞧得明白的，他给你那劳什子功法有啥用，不如将这翡翠换了真金白银，后半辈子逍遥快活比什么都靠谱。”

王大人连忙打住王肆这比连弩还快的嘴，一边想到自己被功法荼毒，这几日静修之后方才有些许好转。一边又想到聂离说的“军心已变”的言语，此时已然全都应验了。王大人不禁叹惋，随后将转移矿石的事吩咐给兄弟二人，自己继续回去静修了。

王贰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是这么多年都是让王大人和三弟拿主意，后续只要自己出力所有事情都迎刃而解。没准这次也是呢？

王肆却是拿着令牌在军中一路畅通，好好过了一把官瘾，最后来到先前存放璞玉的营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可以称得上是珠宝的玉石，它们以品质成色分门别类地置放于各个物架上。即使在阳光被营帐略微遮挡的内部，也依然显得流光溢彩。是的，流光溢彩，这是他从青楼小娘子口中听得的成语，用在这里恰如其分，也好似让他的文化修行高了一个档次。

不禁吞咽了口唾沫，王肆掏出令牌向盘点此处库存的吏员道明了来意，“如今工期已然接近末尾，我等奉王大人之命盘点此处库存，并即日开始准备运输返程。”

吏员见到那块沉甸甸的黄金令牌，自然不敢多问，赶忙将手中账册双手奉上。只是悄悄在心中嘀咕，明明才来了一旬左右，直至今日依旧有不少矿石出产，怎么就工期已至了？

心中的算盘打得清楚不说明能够看得懂厚厚一本账册，王肆这个奇技淫巧的会计自然也只能学着城镇里看到的那些老学究，用口水沾上双指，拈着书页尖角处一页又一页地装模作样的检查着。

“嗯，做得不错。”王肆拈了好半晌终于不耐烦了，撂下一句夸奖的话，随手指了指账册上写着的“上品，冰种紫罗兰。”问道，“这个在哪？”

听闻此言，那名吏员自是以为王肆要做些抽查，作势伏下腰身做了个请的动作。一行三人来到一处货架，这里都是最上品的翡翠，吏员手掌向上一翻，将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翡翠置于掌心之中，“大人……请……”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王肆便一手夺过那枚艳丽的紫色翡翠，随后双指掐着它装模作样地抬起头来，对着透进营帐的些许阳光反复打量着。

只见王肆摇了摇头，吏员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低头解释道：“翡翠以紫为贵，这枚玉石是以色胜出，但其肉质并非上乘，故而阳光之下显出些许绵杂亦是正常……”

吏员以为王肆要以此玉石的瑕疵来挑自己记账的毛病，故而赶紧补充一些关于玉石的知识，生怕王肆背后那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被王肆一声令下，以“错账”之类的随意罪名将自己拖出去斩了。

谁知王肆依旧只是在装模作样，他只是从前在青楼小娘子的珠宝匣子里见过类似的，却不似这颗一般色泽艳丽又在阳光下不会失色，故而对那位小娘子的品味摇了摇头。其实心中已然暗喜，光是这一颗便可以艳压百翠了，满满一营帐究竟是怎样的财富？

这般想着他已然将手中的翡翠揣进衣兜，又随意抓了些小的塞给一旁的吏员。吏员满面愁容地接过，嘴上颤抖地说着：“使不得啊大人，这上面怪罪下来……”

话音未落地，只见王肆将上手账册当前的一页随手撕掉，揉了又揉塞进吏员的嘴里，而后对他使了个眼色。

吏员只好苦笑地咀嚼着，看到王肆身后的大汉正怒目圆睁地望向他，不禁又惊出一身冷汗低下头继续完成刚才塞给他的“任务”。他多想说，这一页记载的并非是同一个货架上的玉石，而是按送来的时间排序的。但他怕这句话刚脱口，自己被安上“质疑长官没文化”的罪名拖出去。

王肆则心满意足地踏出营帐，心中已然放下了对无极帝国本土青楼里擅长拨弦落子的小娘子的执念，转而向着月轮国风情万种的西域舞娘高高摇旗。他深吸了口气，仿佛已经闻到盛产于西域的香料，和舞池里纸醉金迷的阵阵酒香，还有……嘿嘿，接下来他所想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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