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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奉命停止行动104（第1页）

范夫人打圆场道：“人各有所志嘛，子茂随遇而安也无大错，平平安安便是福嘛。”

转而，她问：“子茂，你在上海做事，是不是家也安置在那里了？”

林子茂说：“是的。”

范夫人又问：“夫人和孩子可好？”

林子茂黯然道：“夫人在两年前离世，生有一子，交由我的父母照看。”

范夫人诧异道：“怎么会这样？”

林子茂说：“岳父原本是一个生意人，在日据时期被汪伪硬安了一个商会头衔，在抗战胜利后，被国民政府当作汉奸惩处了。”

其岳父确实是一个精明且贪财的商人，自然也会想要脚踩两只船，虽然并不知道林子茂的真实身份，但至少能猜出不是为“国”便是为“共”做事，也就心照不宣地故意放水，林子茂由此获取许多有价值的情报。

在抗战胜利后，林子茂的岳父也曾主动向国民政府捐资献金，以求平安转型，但面对接收大员的贪婪，其贪财的心理自然萌生出抱怨，便在明里暗里发了一些牢骚，甚至指点了一些人名，随即被人抓住把柄关进提篮桥监狱，一年后被以汉奸罪处决。

林子茂继续说：“我夫人的大脑受到刺激，在一次走失后，被发现溺亡在黄浦江里。”

其实，他的妻子当时除了担心父亲，也在担心丈夫，因为不仅原军统驻香港行动组组长杜少臣有旧账要跟林子茂清算，而且，原中统驻香港行动组组长刘世功也在为追查“截和”揪住他不放。

在万盛洋行出面力保之下，加之林子茂通过叶丹阳分别与杜少臣、刘世功进行沟通，最终，在其岳父被定案处决后才得以勉强过关。

可是，其妻毕竟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小姐，面对家庭的巨大变故，并在长达一年的精神折磨之下，也许是在恍惚中失足落水，也许是不堪重负而自杀。

林子茂之所以与其结婚，最初是为了掩护身份；六年前，杜少臣曾动员他从香港直接去重庆，并重归军统，他拒绝的借口便是未婚妻在南京；两人于当年（1942年）底结婚，并定居于上海，两年后育有一子，又两年后，生死两茫茫。

无论怎样，两人自然会日久生情，因此，林子茂在提起往事时难免会黯然神伤。

尤佳不由皱了一下眉，因为她此前通过秘密渠道了解到，林子茂于两年前丧妻，育有一子由其父母照看等情况，但不知其岳父是因汉奸罪被处决。

冯玉洁的眼中则充满了同情，因为她虽然对父亲加入日谍组织不能原谅，但父女之情是泯灭不掉的，尤其她对是否会被另眼看待有着沉重的心理负担，所以，自然就对林子茂生出感同身受的同情。

范知然夫妇毕竟是过来人，遇过人生起伏，也见过人生百态，所以，关注点必然与尤佳、冯玉洁不同。

范夫人说：“我记得你的原籍是保定府，你父母从北方到南方生活习惯吗？”

林子茂说：“一开始肯定不习惯，不过现在好多了。”

范夫人又问：“孩子呢，还好吧？”

林子茂眉头纾解，微笑道：“挺好的，现在能调皮了。”

范知然夫妇随之舒心地笑了。

尤佳对这种家长里短并不感兴趣，因为还有事情要办，所以，她轻咳一声予以提醒。

林子茂问：“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哈尔滨？显然是有坏人盯上你们了，留在这里太不安全。”

范夫人并不知道林子茂已经知道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所以，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委婉地说：“回肯定是要回的，我的意思是，那些坏人的目标肯定是范教授，所以他应该尽快回去。至于我呢，则想在大连再住一段时间，算是疗养了。”

其实，范夫人的社交面要比范知然更广，完全可以独自出面迎接香港北上人士，而且，此行实际是她在得知相关情况后积极促动的，自然不想半途而废。

冯玉洁说：“我可以陪着您。”

林子茂诧异地瞥了冯玉洁一眼，因为留下肯定会有一定风险，她却主动提出陪护范夫人，颇显重情重义……还是有其他的考虑？

范知然说：“我不走，古人云：与国人交，止于信（与人交往，关键是讲信用）。我既然答应了人家，自然就要践行到底。”

范夫人劝说道：“你走，我留下，不是一样嘛。”

范知然说：“我这半生沉溺于一尺书桌上，庇荫于你的石榴裙下，想来惭愧之极。何况‘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件事当属‘有所为’。我心已决，就此为止吧。”

说完，他竟然拂袖而走。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范夫人解嘲道：“这个老范呀，又犯牛脾气了。”

林子茂瞥了眼尤佳，对范夫人说：“师母，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您和范教授要多保重。”

范夫人说：“吃了饭再走吧？”

林子茂笑道：“不了，等我办完手头的事情，一定会来叨扰。”

尤佳随之起身告辞。

冯玉洁说：“母亲做了一些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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