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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严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建筑。
这栋建筑是一座典型的苏式厂房,长方形结构,通体红砖建造,彩钢屋顶,八米左右的层高。
面积近千平,里面至今还遗留着不少落满灰尘的高大机器。
厂房内沿着左侧墙壁加盖了二楼,共八个房间,外有开放连廊连接。
结构很像商住房的跃层,但面积要大的多。
这里是方爸下岗后二次创业的地方。
90年代中期,灵昌县最大的国企粮机厂破产,数千个家庭因此陷入困顿。
彼时粮机厂生产科科长方卫东站了出来,拉拢了一帮工友弟兄从清算资产里低价购置了一套设备,租下这栋厂房开始生产食用油。
随后两年,这里很是红火了一段时间,产品行销周边十数县市。
但方卫东‘爱面子又心软’的缺点,为油厂的发展埋下了隐患。
因为爱面子,在合作农户供应的原料出现品质问题时,他碍于情面没有把对方踢出供应名单。
导致后续原料质量愈来愈差。
因为心软,为了多照顾一些生活艰辛的下岗工友,原本只需七八十名工人的生产线,生生被塞进一百多人。
致使经营成本居高不下。
随后的90年代末,粮油市场中的大型国企和外资企业先后发力,席卷全国市场。
想要和对方竞争必须提升产品形象,方卫东拿出所有流动资金又贷了一部分款,新增了生产线和不菲的广告投入。
但本就存在内部问题的油厂,在竞争中一触即溃。
方卫东走投无路之下卖掉了家里唯一一套商品房,这才支付了工人最后的工资和供应商货款。
从哪以后方严就住进了厂房里。
不过方卫东卖房是瞒着老婆进行的,而方妈在得知他的行为后,一气之下回了岭南娘家。
随后,方卫东也追去了岭南,方严因为上学的问题,只能留在老家。
这就是方严不抵触重生却抵触重生在这个时间节点的原因,现在的他不但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穷光蛋,还是一名没有家人陪伴的留守少年。
“缺钱又缺爱的双缺少年”方严自言自语的总结道。
旁边的杜斌听说了方严高考完疯了的传闻,一直很担心,此时听到对方讲话,马上搭茬道:“有我们呢,你不缺爱!小时候咱们过家家,我和老赵每次都扮爸妈,你扮孩子。你现在也可以喊我爸,喊老赵妈”
“可以可以!”赵若男一听这个,马上来劲了。
“你俩可辣鸡霸倒吧”方严笑骂。
看到方严笑了,杜斌也跟着咧嘴憨笑起来。
高中三年,杜斌经常住在方严这里,除了这儿没有家长,感到放松的原因以外,他未必没有陪伴独自生活的兄弟的意图。
就连和方严针疯相对的赵若男,也总隔三差五的往这送零食。
有一说一,老赵还是很义气的。
因为这个特质,即便未来的赵若男吸烟、喝酒、烫头,方严依然认为这是一个好女人。
方严当然能看出来两人到现在晚饭都顾不上吃,一直守在这儿是因为他们真的很紧张自己。
习惯了成年人做事留三分的尺度,猛然重温小伙伴们掏心掏肺的赤诚,方严不由有些唏嘘。
其实未来他们的关系依旧很好,但再也不会有如今的纯粹。
成长这玩意儿啊,杀死了幼稚,也误伤了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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