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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2页）

唐青莲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了黄白色的蚊帐顶，只看了一眼，那蚊帐便像风车一样飞快旋转起来，她感到头晕目眩，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睡了这里，接着她又感觉到了这里有很多人，大家都在低声说着话，嗡嗡声一片，一个字也听不清。后来，她终于想起自己落到响水潭里去了，记起了落水时的情形：先是“扑腾”一声向下一沉，然后又向上浮出水面，水太凉了，凉得她忍不住张开嘴巴一连喝了几口水。她觉得自己在慢慢往下沉去，头发却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唐青莲觉得喉咙有点痒，咳嗽了一下，坐在床边的唐鹏立即俯起身来看她，伸手揺着唐青莲的的双肩，大叫：“姐！姐！”见唐青莲睁开了眼睛，转过头来喊道：“爷！姐活了！呵呵……眼睛开了！”

屋里的人都围了拢来。唐德标冲到床边，说：“青青呀，什么事情呀！吓死我们了！”

袁凤、余水英、李萍及一群大娘嫂子姑娘来到床前。

袁凤轻轻拍了拍唐德标的背，唐德标让开了，又对唐鹏说：“鹏鹏，乖，让一婶来跟你姐说几句话。”

唐鹏不愿意走开，唐德标举起手要打他，唐鹏头一低，不情愿的让开了。

袁凤坐下，握住唐青莲的手，看着唐青莲，关切的问：“青青，好点了吗？”

唐青莲仰面躺着，不作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青青，人一生当中要碰到好多事情哩，有大的，小的，好的，坏的，对不对？青青，没有过不去的事情，没有过不去的坎哩！”袁凤说完，见还是没有动静，继续说道，“青青，你吓了一婶一大跳，你姆妈也吓得……”

唐青莲转过头来问道：“一婶，我姆妈呢？”

袁凤说：“在厢房里，细满郎中正在给她打吊针。”

唐青莲听了，就要爬起来去看妈妈。

袁凤连忙制止道：“青青，你不要起来！细满郎中说，你要躺着好好休息。”

唐青莲不听，仍要起来，刚抬起上半身，就觉得一阵眩晕，头往床边砸过来，袁凤连忙起身用力托着唐青莲，唐德标赶了来把唐青莲扶正，让她坐了起来。唐青莲坐了一会，执意下床去看陶兰英。唐德标寻了一双鞋来，袁凤帮唐青莲穿好，与李萍一起扶着唐青莲站了起来。

大家簇拥着唐青莲到了厢房，厢房里换了一只大灯泡，雪白的灯光刺得唐青莲眼前发黑。过了一会，唐青莲才看见母亲躺在床上，面如死灰。苏医生坐在床边，正在给母亲把脉。厢房里全是人，有的站着，有的坐着，见唐青莲来了，纷纷起身走开让出一条道来。

唐青莲叫了声“姆妈”，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听得到，腿一软，就往地上坐去。袁凤与李萍用劲把她架起，来到陶兰英的床前坐下。

唐青莲眼泪夺眶而出，颤抖着伏在床边小声连连叫着“姆妈”。陶兰英身体抖了一下，睁开眼睛，慢慢转头看着唐青莲，看清后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来，抖索着伸出手来。唐青莲一把抓住，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陶兰英满眼是泪有气无力地呻吟道：“我的个青青呀，你什么事情想不开咯？！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只有死路一条呢！姆妈是个病壳子，死了不打紧哩！你还是个红花妹子呢，你还没结婚哩！我这是前世作了什么孽咯！”

唐青莲听了，抹去眼泪，说：“姆妈，我没什么事想不开哩！我是不小心踢到潭边的疙瘩上，摔到潭里去的哩！”

陶兰英听了，不哭了，怀疑地问：“真的？”

唐青莲说；“姆妈，真的哩，我摔了一大跤，你看咯！”

说着，她伸出手臂，卷起裤腿，露出摔伤的地方让陶兰英看。

陶兰英见了伸手想去抚摸摔伤的地方，又怕弄痛唐青莲，颤巍巍地在伤口上方来回比划着，心痛地说：“哎呀，摔成这样呀，痛吗？没伤到骨头吧？”

唐青莲说：“刚才有点痛，现在好多了。”

陶兰英看着唐青莲，说：“嗯，青青，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我生怕你有什么事想不开哩！”

唐青莲刚才心里还在想，不知道姆妈怎么样了，病情是否加重了，更不知道见了姆妈怎么跟她解释。然而，说了这样几句话后，自己心里却生出一股劲来，人也一下子放松了。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唐青莲抬手把额头前几绺头发向耳后抹了抹，对着陶兰英笑了笑，说：“姆妈，你放心，今天是出了点意外，没事了。”

陶兰英看了看唐青莲，和平日里没二样，心想女儿说的应该不是假话，心里宽慰了许多，觉得病也好了大半。

唐青莲坐了一会后，站了起来，身体摇晃了几下，袁凤连忙上前扶住，唐德标把床尾的躺椅搬过来，让唐青莲躺下。

陶兰英说：“青青呀，今天搭帮袁五华哩，是他救了你。”

陶兰英当时一个人在家里，听见喊“有人跳潭了”，心头就是一紧，后来又听见喊“人救上来了”，心里便放松了下来，接着看见湿漉漉的袁五华背着湿漉漉昏迷的唐青莲进来了，她就晕过去了。

唐德标也说：“真的搭帮袁五华，细满郎中也是袁五华接来的。”

陶兰英扫视了一下，没见到袁五华，便问：“袁五华呢？”

唐德标说：“刚才还在这，可能到外面去了。”

陶兰英胸脯起伏着，眼泪又出来了，说：“袁五华是个好伢子，要不是他，青青不晓得会怎样哩！”

袁凤安慰道：“德四嫂子，青青命大福大，时时处处有人相助哩。”

过了一会，袁凤站起来，说：“五华在外面做什么呀？我去看看。”

众人见唐青莲母女都醒了，又弄清了唐青莲原来不是跳潭寻短见，大部分人就慢慢散了。唐德标站在门口说些感谢的话语，目送大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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