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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车门,冲进雨中。
世界末日来临,除了奔逃,还有什么出路?
推开门进到大堂,柜台旁正在打牌的一桌人齐齐看向我。
“老板,还有房吗?”我甩了甩身上的水,问道。
桌上一名四十几岁的中年人站起身:“只有一间大床房了,你一个人吗?”
“两个人。我们本来要去厝岩崧的,但雨太大了,就想住一晚明天再走。”我说。
老板点点头:“厝岩崧啊,那是下雨不太好走的。”
小地方管得松,我将自己的身份证给到老板,他甚至没问我要第二张身份证就给我办理了入住。
拿上房卡,我问老板要了把伞,这才返身去接摩川。
暴雨如柱,小小的雨伞根本无法承受这样恐怖的雨量,短短几步路,我半边身体都湿了。
拉开副驾驶车门,我将伞倾斜过去,摩川仰头看着我,目光复杂难明。
“柏胤,你要做什么?”
我伸手给他,玩笑道:“邀请你登上诺亚方舟。”
他注视我半晌,目光落在我的手上,什么也没说,但就像对待那卷廉价的夹心太妃糖一样,从头到尾都透出拒绝。
雨水打湿我的面庞,远处一道惊雷在天边炸响,我的身体一点点变冷,伸出的手好似都成了冰坨子。
“你不下车,今晚就只能睡车里。”表情淡去,我收手欲走,僵冷的手忽然一把被人握住。
摩川的体温就和他的人一样,总是带着股凉意,连夏天都不例外,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温暖,乃至烫人。
我对上他黑沉的眼眸,大笑起来,反手拽着他的手腕,闯入瓢泼大雨中。
所幸车离农家乐的大门不过四五米,我们转眼便来到廊下。摩川第一时间挣脱了我的手,将雨伞放到门口的红色塑料桶内,我与他一前一后推门而入。
“当心脚下,别滑倒了哈!”老板捏着牌,百忙之中抽空叮嘱我们。
摩川先上楼,我跟在后头,听了他的话,回头点点头道:“行,谢谢老板。”
上到两楼,隐隐地,听到老板和牌友的对话:“还以为是对小情侣,原来是两个男的。”
“你这就不懂了吧,俩男的也能是情侣。”
“炸弹!我炸死你!谁跟男的开房穿那衣服,你少胡说八道……”
不过是两百一晚的农家乐,条件属实有限。明显能看到灰尘垃圾的地面,散发着淡淡霉味的洗手间,还有不知道睡过几个客人的床上用品,连空调,都是又小又破的三级能效。
这样的卫生条件,我实在不想用他们的浴巾洗澡,便打算合衣将就睡一晚,明天早上回研究院再说。
“你想洗澡请便,我就这么睡了。”我用毛巾擦去衣服上的水迹,脱了鞋往床上一坐。
摩川没有洗漱的意思,也没有睡觉的意思,只是寻了张靠窗的座椅坐下,静静凝望屋外犹如瀑布倾泻的大雨。
我脱了外套盖在身上,见他如此,低头扫了眼起码一米八的大床,突然意识到这又犯他“不坐卧高广大床”的忌讳了。
“你真不睡过来?”我又用老一套诱惑他,“我不说,有谁知道你破戒了?”
昏暗的光线下,摩川不为所动:“山君知道。”
我嗤之以鼻:“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是真信沧澜雪山上有头会说话的九色鹿吧?”
“山君是我的良知,我的道德,我不可动摇的决心。信仰不是迷信,你慎言。”他幽幽睨我一眼,带着点若有似无的警告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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