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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3页）

其实三夹凹大队也不算偏僻，因为左右后都有生产大队，但是这边的路况确实很差，拖拉机也开不进来，除了步行和自行车之外，就村里的牛车在通行。

于家人难得请假，也是难得租大队的牛车，大队长自然是同意的。

于笑从县城到大队，来时走了三个小时，这会儿用牛车，从大队到县城里，用了一个半小时。牛车是不能进县城的，除非紧急情况，因为牛要撒尿拉屎，会影响县城。所以牛车在县城外等着，于家人由于笑带着，风风火火的去了张家。

张家人这会儿刚起床，于笑和余芳在医院发生的事情张贺已经知道了，他表面上道貌岸然。昨天余芳说的时候，张贺是这样说的：“阿芳啊，笑笑是代替娜娜下乡的，我们应该补贴。但是关于其他的事情我就不好参与了，毕竟笑笑不是我亲生的，我如果参与，会被人说闲话，你是笑笑的亲妈，这个你决定就好。”说的好听，可张贺哪里不知道余芳的性格？让余芳做主，分明是不想给于笑那些钱。

可在余芳心中，却觉得张贺真好。

县城的职工院里这会儿正是大家起床的时间，由于于家人来的早，所以外面走动的人极少，也因此，于家人到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别人的主意。

张家住在三楼，因为张贺是厂里的老员工了，工龄比较长，所以分到的这个房子面积不小，有三室。刚好张贺和余芳一间，张娜和于笑一间，张伟国和张华兵一间。张伟国是张贺和前妻的儿子，张华兵是张贺和余芳的儿子。

到了张家之后，于笑敲门：“妈，开门，妈……”

余芳因为昨天的事情，心里还一肚子气，这会儿听到于笑的声音，她冷哼一声：“死丫头终于知道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她。”她以为没有等自己出手，于笑就屈服了，所以话语中透着一股子的得意。当然，她也没有叫于笑在外面等，因为余芳爱面子，怕待会儿上班的人看见问起于笑，也怕于笑嘴巴不牢靠，在外面说些什么，毕竟于笑的威胁她还记得。

余芳沉着脸色去开门：“你个死丫头，在医院的时……”骂骂咧咧的话，突然停住，因为外面站着的人实在太多了，吓了她一跳。再看着一张张有些熟悉的脸，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于笑推开门，带着于家人已经进来了。

余芳抿着嘴，想要说话，但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于奶奶一进屋里就道：“余芳，你和这户人家都是体面的人，相信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吧？”闪着精光了的眼睛盯着余芳，大有光脚不怕穿鞋的感觉。

余芳回过神来了，赶忙笑着道：“妈，您怎么来了？是笑笑这孩子给您添麻烦了吗？回头我教训她。”

“不敢当。”于奶奶冷漠的道，“我们今天来谈谈我孙女下乡的事情，这事情现在就要解决，如果你们不答应，老婆子会去你们上班的地方向领导反应，也会去政府向县长反应。”

“谁来了？”房间里传出张贺的声音，他穿好衣服走了出来，看见一群人，他都不认识。“你们是谁啊？”

余芳有些尴尬。

于爷爷拿着烟斗上前几步：“我是笑笑的爷爷，这是笑笑的奶奶、大伯、三叔、大堂哥。今天来的只有我们一房，还有笑笑的堂叔、堂伯们都没来，大队里还有几十口人……”说到这里，于爷爷顿了一下，“我们来谈谈于笑下乡的事情，今天如果谈好了，笑笑会跟我们走，如果没有谈好，家里的人会一并过来。到时候就不在你们家里谈了，去你们厂里、学校里、或者县政府里谈都行。”

于爷爷一开口，于笑顿时露出敬佩的目光，我靠，这是潜在的大佬啊。

张贺是个聪明人，一听于爷爷的意思就知道这是威胁了。说起来，他一直听说乡下人难缠，却没有想到今天见识到了。张贺脑子动的快，之前继女的事情让余芳处理，就是看继女愚蠢，身后没人。可是没有想到继女突然精明了，把于家的人都请来了，这下就不好处理了。继女笨，但看眼前这老爷子的仗势，就不是笨的。

张贺心里有了底，脸上带着笑：“老爷子请坐，这件事是我们亏欠了笑笑，原本是我女儿娜娜下乡的，可是我前面一个媳妇生她的时候出了事情，所以娜娜一生出来身体就不好，于是余芳提议，让笑笑代替娜娜去，不过我们都商量过，该有的补贴不会少了笑笑，回头等这个风声过去了，我们会想办法把笑笑接回来的。”

于奶奶开口：“你女儿身体弱跟我孙女有什么关系？怎么不是你儿子代替你女儿去下乡？好了，也不要说什么好听的话了，我们也不听这些，直接说补偿的事情，说多了都是虚的。”

张贺的笑容一僵，险些维持不下去，但还是勉强撑着：“笑笑奶奶是吧，那您说，要怎么补偿？”他是真怕乡下人把事情闹大，闹的大家都知道，他就没面子了。而且既然于笑答应去下乡，给她一些补贴也不是不可以的。

于家两兄弟和堂兄于向荣没有说话，站在于爷爷于奶奶的身后，但是这仗势也够了，如果打起来，张家的男人都不够看的。

余芳不停的看着于笑，想要暗示什么，但是于笑乖巧的靠着于奶奶，连眼神都没有给余芳，所以余芳这暗眼是给瞎子看的。

于爷爷：“老婆子，你说怎么补偿。”关于这一点，于爷爷知道老婆子拎得清，所以交给老婆子管。

于奶奶道：“笑笑下乡期间，你们每年补贴她十斤粮票、两斤肉票、二十块钱，直到笑笑调回来为止。”于奶奶知道，调回来的希望渺茫，张家人和余芳不可能把孙女调回来的。所以就像村里的知青一样，大概一辈子都要在下乡的地方了。但是，他们也没有本事把孙女调回来，所以只得为孙女要点实在的补贴。

于奶奶想过怎么要补贴才好，一次性要的太多等于买断，不如少一些，倒是每年都要。

张贺一听，说实话，这补贴是不多的。如果是自己女儿下乡，他每年给的远远不只这些，但是每年要给于笑，他就是不痛快。

于奶奶接着道：“每五年给一次，这次笑笑下乡，你们先把头五年的给了，也就是五十斤粮票、十斤肉票、一百块钱。”

张贺道：“这……这一次性……”

“只给五年就好。”于笑出声打断张贺的话，“只给头五年就好，头五年一次性补贴了，之后就不用补贴给我了，五年后，张娜也要成亲了，每年给我的十斤粮票、两斤肉票、二十块钱就给我妈的，算是我孝敬我妈的养老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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