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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抱怨呀。”逢瑶哭的梨花带雨,“可家中姐妹,谁像我婆家那样,这般欺辱折磨我,祖母,我是您的亲孙女呀,你不能不管我呀。”
陶老夫人嘴角微露冷笑之意:“你还好意思提家里的姐妹?谁像你一样,一进门就把婆家的人都得罪光了,你出嫁之前,都是怎么与你说的,家里有这么多嫂子,她们是怎么当儿媳妇的,你难道看不见么?你还有脸抱怨家里不管你?”
“你可别忘了,你这门婚事,是你的好娘硬求来的,我与你寻的人家,你那好娘,可一个都瞧不上。”陶老夫人越说越来气,“韩姑爷到底曾是你姐夫,你若是一开始就本本分分,不管他是念着你姐姐的情分,还是念着逸哥儿的情分,必不会多亏待你,你进门没多久,又怀上了栋哥儿,除了新进门时立过规矩,你有孕之后,你婆婆可再故意作践你了?偏你不知安守本分,一个劲儿的乱作胡来,说你多少回都听不进去,才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你还有脸怨家里!”
逢瑶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又无人替她说好话,只能自己继续掩面痛哭。
逢兰低着脑袋,慢慢扯着手里的帕子,果然不出她所料,今年又是前几年正月初二的演绎版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一个安乐祥和的正月初二啊。
“我今日可与你把话说清楚了,你若是选择继续留在韩家,那就好好当你的韩二奶奶。”说了好一通长话,陶老夫人已觉着有些累了,“过了今日,你日后再反悔说想和离再嫁,那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逢瑶心头一片混乱茫然,只顾着哭诉委屈:“祖母也说了,和离再嫁,根本说不到什么像样的人家,我也是陶家的骨肉和血脉,祖母就如此狠心,任由我去吃苦受罪么?”
陶老夫人疲累的已不想再开口,见状,曹氏接口过来:“瑶丫头,你嫌韩家不好,老夫人也答应拉你出来,和离再嫁,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你还想寻多好的人家?老夫人已与你说的够明白了,你不要再哭哭啼啼纠缠不止了。”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曹氏最后总结一句,然后扶着陶老夫人道,“母亲,要不到里头歇歇,叫她们姐妹自己说话,待开宴了,您再过来。”陶老夫人点了点头,施氏遂上前和曹氏一起扶婆婆回里屋。
三个长辈都走了,再哭下去就惹姐妹嘲笑了,逢瑶遂恨恨地抹净眼泪,低着眼睛一个人坐着,心里还在思量老夫人的提议——到底是和离?还是不和离呢?
逢环病得愈发严重,今天自然又没回来,除垂眼想事情的逢瑶外,逢夏、逢蓉、逢萍、逢春、逢兰五人,也安静沉默的坐着,便是开口说话,也是声音极轻极小的,大年初二回娘家探亲聚会,居然探出这么个偷偷摸摸的说话氛围,也是足够新鲜。
逢春轻轻捧着脸颊——若她位于逢瑶的处境,她大概会选择和离再嫁,日后的夫家门楣,或许与清平侯府远不能比,但陶老夫人寻来的人家,应该不会特别差吧,她还算年轻,又有一笔不菲的嫁妆,定国公府里还有一个同胞兄弟,只要新夫家不是黑心肝王八蛋,以后的日子应该还是有些指望的,远胜在现任夫家,走哪儿都是碰冷壁。
但是,逢瑶会怎么想,逢春就不得而知了,她或许不忍心丢下亲生的儿子,也有可能舍不得侯府门楣,事实上,除了逢春所嫁的嘉宁长公主府,就以逢瑶所嫁的清平侯府门第最高,若是弃掉富贵的侯府门第,再去屈就下等的门楣,心高气傲的逢瑶,只怕接受不了吧。
可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自她在陶逢春的身体里苏醒,逢瑶不曾与她做过一天好姐妹,哪怕她很给面子地对逢瑶有礼相待,逢瑶依旧是那幅瞧不起她的鄙夷态度,陶老夫人也说了不会再干涉她们的相处,以后,两人就是真的不相干了。
待临到午间,休息过罢的陶老夫人,又精神不错的从卧房里出来,在曹氏的吩咐下,一道道精致丰盛的菜式,被丫鬟们有序地摆上饭桌,逢春的食欲其实还不错,不过为了配合整体的吃饭氛围,逢春也只能慢腾腾的吃着,散宴后再喝清茶,因陶老夫人精神倦怠,众人也不多作打扰,离了福安堂去别处叙话。
逢瑶纠结了一整天,到了最后,还是没选择和离再嫁之路。
第98章逢春v
初二这日,陶家姐妹直聚到半下午,才依次告辞离去,之后,逢春坐着温暖舒适的马车,又一路从娘家摇回到婆家,进了府门后,先领着随身丫鬟回如意苑,挑起棉帘回了屋,只见姜筠歪靠在暖炕上,正神色认真的看书,嫤姐儿、晏哥儿、以及轲哥儿三个全无踪影,听到轻微的动静声,姜筠抬头,随即微笑:“回来啦。”
逢春搓着手坐到炕边,从炕桌上的什锦捧盒里,捏了两、三粒瓜子出来,一边剥着瓜子皮,一边笑着开口道:“还挺老实的你。”
姜筠扬了扬手里的书,一脸懒洋洋的笑道:“你今日不叫我陪你回去,不就是让我留在家里看书么?我今儿吃了午宴,又略坐一会儿,就回来看书了。”
逢春将剥好的一粒瓜子,塞到姜筠的嘴里,赞道:“真听话……嗯,我听下人们说,阿箬和大姑姐还没走呢,我得过去瞧瞧,你接着看书吧。”
“午宴散后,他们就去畅春园听戏了,嫤姐儿和晏哥儿也在那儿,阿箬稀罕轲哥儿,将他也抱去玩了。”姜筠搁下手中的书,嘴里一边说话,一边从松软的靠枕上直起身来,将未脱外氅的逢春抱住,温声低笑道,“一天不见你,还怪想的,先别急着走,叫我亲香一下。”
脸颊被蜻蜓点了一下水,逢春笑靥如花道:“你就会甜言蜜语的哄我,这才多久功夫,哪就那么夸张了,等你以后做了官,要是需要出外差,一连好几个月见不着我,你是不是就得想疯了你。”
姜筠的嘴唇轻轻摩挲在逢春的脸颊,轻语笑道:“我要是需要离家那么久,一定会把你带上的,啧,你今日嘴上涂了红脂,都不好下嘴亲了。”他若是给逢春吃花了口脂,她还得费功夫再去抹一回。
逢春陡起坏心眼,将涂了脂红的嘴唇凑到姜筠嘴边,笑嘻嘻道,“胆小鬼。”
姜筠眸光一深,双臂用力箍紧逢春,低低叹气道,“你既这么说了,那一会儿再去涂一遍口脂吧。”说罢,就探嘴去亲逢春,逢春倏然扭过脸,笑盈盈道,“我开顽笑的,不作数。”姜筠却口气悠悠道,“不好意思,我是认真的,记住了,以后别和我开这种顽笑,我都会当真的。”
半晌之后,逢春一手拿着小手镜,一手轻轻往唇上点胭脂,姜筠已又躺回靠枕上,拎起刚才搁下的书,慢慢的翻看起来,不过,这会儿明显还没进入状态,逢春抹匀嘴上的红脂,朝一脸春意的姜筠皱皱鼻子:“哼,你个讨厌鬼,都说了是顽笑话了,你偏当真,害我又费一番事。”搁下手镜从炕上起了身,走出几步之后,逢春忽又回眸一笑,目光狡黠道,“二爷,你嘴上的胭脂膏子还没擦干净哟。”
待逢春脚步轻盈地出去后,姜筠搁下手中书,一手去拿逢春才放下的镜子,另一手又去拿帕子,浅蓝色的帕子上已染着星星点点的小小碎红,姜筠举起镜子照脸,只见唇上干干净净,一点红色的痕迹都没留,不由嗤笑一声,笑骂道:“这个臭丫头,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冬日天寒,待进了畅春园的暖厅后,逢春只觉一阵暖意扑面而来,涂油粉着戏服的各角伶人,在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地婉转而唱,一群老少爷们坐在一侧吃茶听戏,另一侧,只见嘉宁长公主、姜大夫人姚氏、姜二夫人孟氏、大姑奶奶姜箩四人围着桌子抹牌玩,姜箬正抱着轲哥儿看戏,姜篱坐在一旁撑下巴,四个小女孩坐在一处或者交头接耳,或者指着戏台子发笑,韩氏还没回来。
逢春走到女人堆里,依次给长辈问了安,嘉宁长公主保养得宜,依旧十指纤纤,带着宝石戒指的右手,随意打出去一张骨牌,一边说道:“回来了,看戏去吧。”
见逢春来了畅春园,姜箬、姜篱等人纷纷向逢春问好,嫤姐儿更是走到母亲跟前,扯着逢春的袖子,一脸笑靥如花道:“娘,您瞧晏哥儿,看个戏都能打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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