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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只能是你提具体的问题,然后我再答。”皇后手一摊,要知道,十年前的那场风暴,对少帝来说,也许是努力让先帝相信他是小白兔的话,而皇后却是拿到了宫中最大的权利。因为那时,先帝六宫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于是内宫的权利就那么转到了太孙妃的手中,所以皇后在人情事故上比少帝成熟得更快。
“基本上,我觉得先帝是位有雄才大略的君主,他的反应很快,之前我们对越国公府的案子,是基于,先帝明明有更简单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时,用不着用这种灭门的笨法子。而从先帝的脉案上看,他召见老越国公时,身体其实已经向好,而且他是知道自己死不了的,所以那时,他更用不着因为害怕自己万一驾崩,父皇年少而不是老越公的对手之下的不得已之举,对不对?”
“对,他其实在对付完父皇之后,他就一直在准备对付老越国公了,所以越地能那么快变天,与之前的准备不无关系。”政事少帝比皇后懂得多,这个他答的很顺口。
皇后也点头,她就算不知道外头的事,但是先帝的雄才大略这点,是不用怀疑的。
“所以这也是我一开始接案子的原由,我就算那会知道我是您的女儿,也不敢接。毕竟,查出来,就得先帝干的,与我又有什么好处?既不能公布真相,又不能给方家以安慰,这种案子最是伤办案者之心,只能说,我至少知道了真相,能安点心。”青青点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现在什么让你觉得又不对了?”
“没有不对,至少,现在我还没有找出先帝的理由。当然,我相信,先帝应该是插了一手的。”青青抿着嘴,“先帝有些地方做得很怪,比如说,越国公府被灭门,为什么在收回兵权之后,没有对越国公府进行封赏?连我姑祖都弄了一个爵位,而越国公府就那么被湮灭在红尘之中了。若是这样,为什么还留着越国公府,让它留在那儿,想守株待兔?或者说,先帝知道什么,于是,他在等待什么?”
“这个问题你之前提过。”少帝记得青青有问过。
“不过您没回,您顾左而言右了。”青青有点直白了。她现在跟亲爹有点不太客气了,主要是她真的有点生气了,不是生少帝的气,而是被这个案子来来回回的折腾得有点烦了,所以,这就是乔爷这些年一直不敢多查的原由吗?因为这本身就不是一个真正的案子,里头有了太多的各自的考量。等着把每个人的想法屏除了,也许才能查出真像来。
“也不是顾左言右,我跟你说过,越国公府是我不许人动的,那里有很多回忆,你也是在那里失踪的,我有时有点害怕,真的完全推开,万一找到的是你的尸骨怎么办?我宁可就那么放着,至少我能告诉你娘,你只是失踪了,她到死都相信,你还活着。先帝接受了我的说辞,于是也就没动。”少帝轻叹了一声,想想看,慢慢收回了刚刚的黯然,脸变得生硬起来,“至于说越国公为什么没有追封?我实际也答过了。他是以国公之名下葬的,还追封什么?异姓王!那时,我们都知道方轩还活着,但我们用了灭门,为什么你该明白。方家死绝了,没有人了,就算有人,也是死人。”
青青点头,这个解释她接受,自己低头想着,到了此时,她都不想把老国公也许还活着的可能性告诉少帝。一是这个消息对少帝来说,比方轩活着还让人讨厌,弄不好,会激起他的愤怒,然后一场大大的风暴之后,小越跟着一块倒霉。刚刚都已经说了,他并不喜欢小越,当初把小郡主许给方家,方轩还有点作用。而现在,小越真的一点用也没有了。
“好了,青青喜欢小越,我们留她两年,再看看小越,若是他真的喜欢做厨子,又真的喜欢青青,那就由他们就是了。”皇后看青青不说话了,以为她为了少帝的最后句而担心,忙轻轻的拍拍青青,表示就算为她,小越只要是小越,那么他就可以用小越的身份好好活着。
青青笑了,问题不在这儿啊!这个故事没那么好圆下去,真的按着少帝的说法,她和小越还能在一起吗?就算他们再相爱,但触及了根本,他们还能心无旁骛的在一起吗?
“那个还早,我们说案子,父皇,我能验老公爷的尸首吗?应该说,我要验所有越国公府里挖出来的尸首。”青青抬头看着少帝,这个原本是要在重新打开越国公府之后再做的,但现在,她觉得打开越国公府已经没那么重要了,重点在,她要先看,老公爷还在不在那儿。
第360章案子
“你一个人行吗?”这回少帝倒没觉得有什么,若是想查案子,这是必须的。不过抬头看着青青。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我爷爷,江师父他们。”青青忙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做这事,得有由头。而且不是你来做,而是大理寺或者刑部做。”少帝摇头,说正经的。这个他也想过了,这是亲生的,有事也不能让她来扛。况且,让小公主去开棺,传出去也不好听,所以前头得有人顶着。
“这是对的,死了几百人呢,有名有姓的,都三四十人,一个个的开,就得把那山地都围了,那就是大阵仗。乔家加上开封府才几个人!”皇后点头,忙说道。
青青觉得这个跟自己有关吗?也对,两人的意思她是明白的,少帝的意思是,这事得由大理寺他们上书,说发现了疑点,然后由朝廷允许,他们重审此案。让这事在法理上,必须出师有名。
而皇后和少帝的意思还是有点不同的,皇后觉得那么多尸首,哪能由着乔家自己来干,也干不过来。主要是不合算!
青青倒是觉得无所谓,只要不干扰她就成了,验尸原本就不是她的专业,所以想想看,她挖开这些,只不过是证实一些事情罢了。
晚上,青青把方氏夫妇的尸骨情况记在了笔记之中,并在笔记里也画了几张图,把白板上的线图分成几部分,分别放在了本子里。有些事,也不能放在白板之上。这就是在宫廷的不合适之处,人人都有眼睛,谁知道哪双眼睛背后是谁。
“殿下!”姹紫进来,送上小碗的消夜,小碗汤,几根粗面条,典型的小越式的消夜。
“哦,去乔家的人回话吗?”青青看看沙漏,夜已经深了。晚上和少帝夫妇吃了晚餐,她就一直在忙自己的,现在看看时间,才想起自己似乎又忘记了什么。看到了面条,就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了。
“是,赵公公派人来说,老太爷和大爷知道殿下没事,甚感欣慰;娘娘派人来说,安少爷接到娘娘赏的大珠子十分开心,表示他会瘦的。”姹紫说到安安时,还是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唉,这小子除了吃,就喜欢钱了。”青青也笑了,自己双手捧着碗慢慢的喝着碗里的热汤。放空脑子,让自己能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之前小越好像问过,为什么她只有喝汤时,会这么没规矩。她也没有解释过。曾经她无论吃什么,都是规矩的拿着餐具,因为有人对她说过,女孩子要守规矩,要坐有坐像,站有站像。她当时听这话时,特别痛苦。不过,很快,她知道,跟她说这话人是疼她的,因为疼她,才会这么说。所以她成了一个特别有规矩的女孩。看上去比大家闺秀还像大家闺秀!
但是这又如何呢?真的大家闺秀,哪怕穿着牛仔裤坐在马路牙上抽烟,她也是大家闺秀。所有的恶习都改变不了一个人的身份!而她,规矩再好,再洁身自好,她的优秀最终能换来的是,‘她很努力’!不过,她还是微笑。是啊,她的确很努力,她努力的让自己足够的优秀,只是这样,她总是很冷。所以她喜欢在防护服里,把自己紧紧的包住,让人看不到自己,那是她最舒服的时候。
她喜欢给乔大勇当女儿,因为乔大勇是第一个告诉她,给小吏当女儿会比做公主更幸福。因为她可以守规矩,也可以不守规矩。反正她是小吏的女儿,当别人对她没要求时,她也不该对自己有太高的要求。反正,她已经足够优秀了!
那天,她很开心,是啊,她把自己的双手伸到了汤碗之下,让那温暖透过冰冷的指尖传到了她的心尖。那天,她觉得能用双手捧着汤碗慢慢的喝一碗好汤,就是她想要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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