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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节 对马岛之战5476（第1页）

“哪来的敌袭？怎么会有敌袭？敌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倭军船队的指挥船上，九鬼嘉隆喝下肚的酒水都变成冷汗从他身上的每个毛孔里钻了出来，他既惊怒至极又心乱如麻、惶然不知所措，这场毫无预兆、突如其来的敌袭让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准备，直接把他打懵了，但作为一员战将，他迅速回过神来，竭力地克制住翻江倒海的情绪，火急火燎地冲出船舱，睁大通红的眼睛仔细地眺望着，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不是高丽水军！”尽管看不清楚，但九鬼嘉隆还是看明白了部分事实，“是明国水军！这是明国水军！”高丽军的兵制、军装、盔甲样式等虽高度模仿明军，但两者还是存在一定区别的，比如高丽军水兵的军装前后都写着一个大大的汉字“水”，明军水兵则没有，另外，高丽水军早就覆灭了，即便重建，也不可能时间这么短，眼前这些凶猛攻杀倭军船队的战船毫无疑问属于明军水师。

如梦初醒的九鬼嘉隆感到如坠深渊，他五内俱焚、悔恨莫及，明倭高丽战争爆发以来，明高联军的海上力量一直是高丽水军，明国水军从未露面和参战，以致于倭军上下认为明国水军根本就不存在，有种说法是：高丽水军表现出色，在跟倭国水军交战中战无不胜，并且越战越强，所以，明国皇帝和明国朝廷认为明国不需要耗费钱粮建设水军，明高联军的海上力量完全由高丽水军承担就可以了。对这种说法，不管是九鬼嘉隆还是藤堂高虎，都相信或倾向于相信，以致于他们认为消灭高丽水军后，明高联军就没有海上力量了。

九鬼嘉隆彻底地明白了，明国根本没有忽视水军，明国一直在暗中悄无声息地建设着水军，就为了在这个时候狠狠地打倭国水军一个措手不及。明白这一点的九鬼嘉隆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感在他的心头涌起。

“大人，请您速速换乘小船撤离这里！不然就晚了！”一名九鬼家的家将、九鬼嘉隆的亲信部下跌跌撞撞地奔到他身边，哀声请求道。

“撤离？”九鬼嘉隆喃喃地默念了一下这个词语，下一刻，他霍然拔出佩刀，满眼和满脸都是近乎疯狂的决绝，“我九鬼嘉隆绝不会当懦夫！即便战败，我也要死战到最后一刻！”他嘶吼嗥叫道，“所有人，跟我上！跟明国水军拼了！”

九鬼嘉隆本来在倭国混得春风得意马蹄疾，没想到在高丽战场上马失前蹄，被李舜臣打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英名”扫地，一下子从人人敬重称赞的“水战名将”变**人嘲讽鄙夷的败军之将，这让他的自尊心根本无法接受，眼下这场海战，他如果撤离，那他的名声就更臭了，一个已经打了败仗的将军，在下一场战役中逃之夭夭，他以后还有脸抬起头做人吗？与其那样，还不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轰轰烈烈地战死，好歹能用死亡以及死前的英勇表现挽回名誉。

“给我杀！杀啊！杀光他们！”九鬼嘉隆犹如失心疯地吼叫着、不断地挥舞着手中佩刀，但他此举怎么看都有点滑稽，水战和陆战是两码事，如果在陆上，九鬼嘉隆还能率领部下们发动自杀性进攻，可在海上，倭军怎么跟明军短兵相接？各在各的船上，难道要飞过去不成？所以，九鬼嘉隆虽然恨不得亲手砍死一个一个又一个明军官兵，但他挥舞军刀也只能砍空气。

眼前的画面已经让九鬼嘉隆丧失理智，正如当年的第二次木津川口之战的重演，那场水战是九鬼嘉隆的得意之作，也是他的成名之作，那场水战中，他率领仅七艘新式战船冲杀六百多艘战船的毛利水军，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因为他的新式战船加厚了船板，船上水兵以火枪为主武器，毛利水军的战船还是传统型的，船上水兵以弓箭为主武器，双方打起来，毛利水军的箭雨伤不了九鬼部的战船，九鬼部的战船则肆无忌惮地用弹雨攻击毛利水军战船，一阵阵弹雨过去，毛利水军战船一艘接一艘地被打成马蜂窝…如今，风水轮流转，倭军战船以火枪为主武器，明军战船以火炮为主武器，正如毛利水军当年被九鬼部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一样也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九鬼嘉隆悲哀地看着他的船队，有的船被明军的石弹击中，船体结构被砸得支离破碎，船楼轰然倒塌，无数木屑木刺旋风漫天飞舞，船上的倭兵们死伤狼藉、尸骸枕藉、哭爹喊娘，被木刺崩到的倭兵就像一个个血糊糊的人肉刺猬，逐渐解体的船随之倾覆；有的船被明军的铁球弹击中，船上烧起大火，大火很快吞没整艘船，船体化为漂浮在海面上的大火球，满身大火的倭兵们凄厉无比地惨嚎着争相跳入大海；还有的船被明军的霰弹击中，船板上被打得密密麻麻尽是窟窿眼，挨了霰弹的倭兵体无完肤，浑身上下就跟船板一样都是往外喷着血的窟窿眼…陷入大混乱中的倭军船队已完全没可能恢复秩序，即便被组织起来，也无法、无力反击，因为他们的火枪和冷兵器都对明军战船根本够不成威胁，使得明军战船虽然数量不多，却在倭军船队里是不折不扣的虎入羊群、所向无敌。

“大人小心！”九鬼嘉隆身边突然响起部下们的惊呼叫喊，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下一刻，巨大的震荡波让九鬼嘉隆险些飞到海里去。

一艘明军战船一头撞上了九鬼嘉隆的指挥船，正是伏波号，这属于误打误撞，此时的天色虽然越来越明，但雾气不淡反浓，加上众多燃烧的倭船产生了大量黑烟，使得部分交战海域的可见度比战事刚开始时更低了。

“是倭军的指挥船！”伏波号上，欧阳四海大喊道。

杨江迅速观察着，欧阳四海所言不虚，被伏波号撞中的这艘倭船上悬挂着醒目的军旗——严格意义上讲不是军旗，而是九鬼家族徽旗——并且这艘倭船很大，只比伏波号小一号，导致伏波号并未严重地撞坏它，船艏还卡在了对方身上，一时间脱离不了。

“登上敌船！消灭敌军！”杨江当机立断地大喝着下令。

两艘船既然卡在了一起，想要脱离，必须先解决对方，与其等对方打过来，不如先发制人，大炮在这个时候派不上用场，只能展开接舷战、近身战。另外，这艘倭船既是指挥船，船上可能有大鱼。

“儿郎们！随我杀奴！”欧阳四海大吼着拔出他的武器——两支骑铳、两把钩镰刀——飞奔着上前。

汉语的喊杀怒吼声中，伏波号上专门负责打接舷战的水兵们一起冲上前，官兵们训练有素、分工明确，一部分水兵向倭船猛力投掷甩出一根根粗大结实的绳索，绳索末端是铁钩，从而抓住倭船令其无法脱离逃跑，另一部分水兵推出船板架在两船接触处，更多的水兵士气如虹地呼吼着冲向倭船。

“来得好！”看到这幕的九鬼嘉隆毫无惧色，甚至亢奋狂热起来，他就盼着这种接舷战，从而起码杀上几个明军官兵再战死，如果还没见到明军的面就被明军大炮轰沉船、掉进海里淹死，那死得也太憋屈了。

“来吧！”九鬼嘉隆嗥叫着，带着部下们冲向两船接触处。

迎接九鬼嘉隆等倭军的是劈头盖脑的手榴弹。第一批踏上船板的明军官兵们一边奔跑一边用火折子点燃手榴弹扔向倭船上的倭军。

“轰！轰！轰！…”数十枚手榴弹在九鬼嘉隆等倭军脚下遍地开花，怒绽开一团团霹雳火球和四处飞溅的血肉外加倭语的鬼哭狼嚎，不但把他们炸得死伤惨重，还把他们炸得狼奔豕突，攻击队形完全陷入混乱。

“杀！”第一个跳上九鬼嘉隆指挥船的人正是欧阳四海，他和跟着他的水兵们一起挺起骑铳一顿乱射，“啪啪啪…”枪声大作、枪弹横飞、血溅三尺，刚被手榴弹炸倒了一大片的倭军又被这股枪林弹雨射倒了一大片。打光枪弹后，欧阳四海等官兵把骑铳当成重物猛砸向还能动弹的倭军，随即操起冷兵器大开杀戒。

“那个倭魁是我的！”欧阳四海一边大喊一边目标明确地猛冲向九鬼嘉隆，他虽然从来没见过九鬼嘉隆，但他一眼就看出九鬼嘉隆正是这些倭军的头子，没办法，九鬼嘉隆的盔甲太醒目，造型拉风、颜色鲜艳，堪称花枝招展。

九鬼嘉隆在刚才的手榴弹爆炸中被部下用身体挡住了破片，也没被枪弹击中，基本上还是囫囵完整，不过被爆炸震荡波震得头晕目眩，看到欧阳四海冲向他，他五官扭曲、面目狰狞地长声嘶吼着，挺起手里的倭刀迎头冲向欧阳四海。

“中！”在两人相距十多步时，欧阳四海奋力甩出右手的钩镰刀，那刀快速旋转着直奔九鬼嘉隆面门，九鬼嘉隆急忙一刀将其劈开，下一刻，欧阳四海剩下的一把钩镰刀已经在他跟前闪电般地横向斩去。

几秒后，九鬼嘉隆双膝一弯，扑通跪倒，他的脑袋在旁边甲板上一边喷血一边滚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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